他脸上笑意慢慢收起,意味深重地拍了拍晏子洵的肩膀,“既然已经从一个深渊爬了起来,可千万小心,别再跌入另一个了。”他的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晏子洵身上的鞭痕。
晏子洵知道师叔是好意,他看向床头挂着的披风,“师叔...她好像是不一样的。”与那些人都不一样。
晏棋也看过去,因为晏子洵身上沾血,披风内侧不可避免的也染上了鲜血,那般明亮的黄色,在这世间,只有帝王可用。
他苦口婆心道:“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怎会对你一人不同?”
晏子洵想到她将他藏在身后,想到她对他的怜惜,又想到她对旁人也是一样的关怀,渐渐沉默下来。
晏棋看出了他沉默里的反抗,摇头叹道:“你既然为陛下贴身诊脉,应当知晓,她是女人,所以,我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反对的想法。”
他倏地放出一道惊雷,晏子洵猛地掀起眼皮,目光警惕而惊疑,“师叔?”
晏棋看到他那副警惕模样,笑道:“我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医,什么不知道?那狠心的太后为了自己的地位,给亲生女儿用那等虎狼之药,令得陛下日日头疼胸闷,疼痛难以排解。但其实陛下以前...真的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怅惘,“我还记得,小时候的陛下玉雪可爱,还经常揪着我的胡子问我喝汤的时候会不会沾到胡子上。”晏棋轻声笑了起来。
“那时候,全宫上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都在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可爱而聪慧的君主而高兴,大周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所有人都以为就会这样繁盛和平下去。”
“只是到了陛下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晏棋眼底露出几分悲伤,“那时慕太傅身死,慕家全族被灭,背后竟是太后为了权势亲令陛下杀了自己的老师。陛下不知何故,竟也如失了神智般,亲手砍下了自己最敬重的太傅的头颅。”
“自那以后,陛下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陛下了,变得残忍无情,暴君之相尽显。”
“太后还命我配制秘药,抑制陛下发育,我迫于性命,只得为太后炼药,从九岁到如今,陛下都快十七岁了,还未曾来过葵水,而她...连自己是个女孩子都不知道。”
晏子洵听到这里是眉头微皱,根据陛下的反应,应当是知晓的,旁人却不知道,所以陛下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呢?
晏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劝阻你,而是告诉你不要投入过多感情,天家人的心,你摸不透的。”
晏子洵点点头,“洵知晓了,师叔莫要担心。”
晏棋见他不像没听进去的样子,松了口气,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待晏棋离开,晏子洵眼神微变,他回头看向那件披风,上前将它搂在怀里,将头埋进去,嗅着上面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仿佛还在乐清身边。
既然招惹了我,那就永远别想放开手。
一片黑暗中,浑身鞭痕的男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很快,便消失在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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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乐清在大周的第十七个新年到来,宫中只有两个主子,生辰礼一年只办两次,其余的就只剩下节庆礼,因此每次都很隆重。如今宫中上下都忙着准备节庆,那些奇怪的流言倒是少了很多。
只是晏子洵的好感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87,不管乐清再怎么想尽办法折磨他,那好感度就是涨不上去,这让乐清伤透了脑筋。
每天都在施暴的背德感让她几乎崩溃,而且突然发现那些让她迫不得已做的事对她的任务没有任何帮助,这让乐清十分颓然。
她避开了众人,独自走在回上清宫的小道上,看着这满宫的红色,乐清心中颓然更甚,她靠在墙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还没回家就要疯了。
就在这时,她靠着的墙里面,忽然传来几声放肆的大笑。
隔着墙,她只能听清几个词,什么“陛下”、“失宠”、“回来”之类的,听不大清。
乐清原本想离开,却在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时顿住,“你们是要群殴?”
没有丝毫情绪的冰冷话语,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稚嫩声调。
这是...元溪?
乐清狠狠皱起眉,她看着这隔断院子里外墙壁,有些头疼,元溪不会又被人欺负了吧?
笨蛋元溪,这种时候都不知道报她的名字,看来之前都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