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裕抬头想越过人群看看她，肩膀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偏头，是Dex。
“顾总有时间吗？”他问：“我想和你聊聊。”
顾嘉裕看了眼远处的施烟涵，思索一阵，点头跟他出去。
......
“是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顾嘉裕下意识以为Dex找他是要说施烟涵更工作上的事。
但Dex本意并非如此。
他没有否认顾嘉裕的说法，说：“确实是麻烦。”
“但不是新麻烦，是旧麻烦。”
谈到非工作的事情，他比往常直爽得多，也不会时时注意着给对方留情面和余地。
“顾嘉裕，在谈她的私人问题时，我希望你能让我叫你的名字。”
Dex比他大几岁，从小在国外长大的阅历，迫使他心智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些。面对顾嘉裕，他也毫不逊色。
“说实话，得知你是Sighn的前男友时，我很震惊。”
顾嘉裕面色微变，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从始至终没有开口。
“施烟涵的母亲很喜欢你，你应该自己也看出来了。受她的委托，我总会时不时在Sighn面前提起你，撺掇你们多交往。”
“但你知道施烟涵跟我说，你就是那个让她日夜痛苦的人时，我有多想扇之前的自己吗？”
顾嘉裕：“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靠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地想和她做朋友，单纯地想跟她在合作上往来，还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并不单纯，所以Dex把这个尾巴留给他自己说。
顾嘉裕偏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华京最高的大厦，从这里往下，所有都显得如此渺小。
那个年纪，他的想法就是这样。
只有站在顶峰，才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然而他错了。
有一样东西得不到，
当他发现，他想要的不过是路边几块一根的玫瑰花，湖边静坐时陪伴的一个影子时，他才惊觉自己错了。
他得不到人心，得不到爱。
得不到她的爱。
“和她挂钩，怎么单纯。”他自嘲一句。
施烟涵在失恋的痛苦中消沉两年，他在懊悔中沉浮至今。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的痛苦比不上她的一分一毫。
她的真心被揉碎踩烂，最后破碎，重塑。
而他不过是短暂地发烧，进入漫长的康复期。
“我不想和她做单纯的朋友，也不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他无比坚定地告诉对面的人，可这份坚定没有保持多久，他忽然泄了气，面上的神色根本不是一位年少有为的精英该有的。
他落寞，无力，又不知所措。
像被遗弃的小狗，又像淋了一夜雨的猫。
他从来没有勇气跟任何人谈论这件事。
因为这样，他看似刀枪不入的外表，会露出道道脆弱的裂痕，只消轻轻一击，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可我好像只能和她做朋友。”
“也只能维持目前的合作关系。”
眼前的人破碎得太真实，原本拿出要与他对峙的气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熄灭。
顾嘉裕嗓音难掩失落：“你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很长，以前......谢谢你把她带出来。以后如果我没办法、没机会经常留在她身边，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Dex喉咙被堵死，酸涩和疼痛蔓延在整个喉管。
“她被辜负的爱实在太多了。”顾嘉裕忽然转身，背对着他。
安静了好久，才重新说话。
“我很自私地希望她永远不要再被辜负。”
......
演播厅里的访谈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才结束。
施烟涵在屋内没找到Dex，问遍在场工作人员，才知道他中途就出去了。
最后，施烟涵在这一层的安全通道找到他。
看到Dex的那一刻，她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只下意识把身后的门关严实，之后跑上前，跪在地上抱住无声流泪的人。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
施烟涵没想到自己开口时语气就哽咽。
原来触发她流泪的场景除了曾经的黄昏，还有一个，是看到Dex哭。
Dex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等施烟涵收拾得差不多，眼睛湿湿地看着自己时，他才轻轻摇头：“我是觉得你太不容易了。”
Sighn的眼睛像一方全身镜，当你凝视她，心里的任何一点秘密都无处遁形。
Dex知道。
所以这天他只笼统地说，他心疼她。
对于引发他内心矛盾的另一人，只字未提。
作者有话说：
「cpu烧了」源于网络梗
「凝视时像全身镜」灵感来源于@惊竹娇诗句——“从不惧怕凝视，因为我才是眼睛。我就站在这里，像不像你的全身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