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在虞意面前,听别人这样讨论他,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顶多觉得俗。但,偏偏虞意也听见了。
外面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又远了。
虞意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谢翡内心顿起遗憾之情,却见她唇角微扬,眼底都是笑意,目光还往下扫了一下,仿佛在说:问你呢,你大吗?
他的脸更烫了,恨不能回到洗手池便用冷水物理降温。
虞意没什么诚意但优雅礼貌地说:“抱歉,刚刚脚滑了一下,幸好撑你肩膀稳住了。”
谢翡脸是红的,声音是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借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你自己不正经就算了,还把身边的人也染黑了。”
虞意本来都已经想放过他了,这会儿倒又被撩起火来,“你说说,我怎么黑了?”
谢翡:“……你自己知道。”
外面的文姐又在叫了,“小意——”
谢翡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虞意抬手,用手指轻轻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吓他道:“好了,你乖一点。再说就把你亲成软脚虾。”
谢翡:“……”亲。有本事马上亲。
他静静地看了虞意一眼,抬脚去洗手池边用双手掬了冷水扑在脸上降温。
“哗啦”一声从身后传来。
虞意拉开滑门,去厨房听候文姐吩咐。
几分钟后,谢翡从卫生间出来,却见虞意正靠在外面的墙边等候,让他一同去厨房帮忙。谢翡面上不显内心欣然,跟在虞意身后去厨房端菜。
菜刚上桌,苏曼便打趣道:“小谢,刚刚你和虞老师去哪儿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给我们看看呗。”
话音刚落,何导便猛咳两声。他一脸慈祥地斥责,“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眼看就要年过半百,为难个毛孩子干嘛?”
紧接着,话音又一转,“所以,你和虞意到底什么关系?真的只是朋友?”
谢翡的从容正经险些端不住。但虞意不在,他的发挥倒也自如。
“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都是坦荡磊落的人。”
“就是朋友关系。”朋友是朋友,男女朋友不是朋友?虽然暂时还不是,但迟早会是。谢翡在内心悄悄普自信了一把。
杜导正色,故意吓唬道:“年纪轻轻,不老实。”
虞意端着一盘菜过来,往桌上一放,轻嗤一声,“为老不尊。”
苏曼:“嗐,合着这就是维护自己人呗?”
许君昊微笑:“自信点,去掉问号。”
刚刚还淡定的谢翡脸上顿时有了不自然的红晕。饭后,谢翡看着时间,和虞意辞行。得知他下午有正事,大家也不便留他,只说年轻人有志气之类的话,又叫他晚上过来玩。
下午,到陆清柔家时,陆母先是热情地招待他,而后问:“听说虞小姐家来了客人?”
陆清柔不满道:“都是捕风捉影啦。那么多名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她家?”
网络的存在令渔镇大小事都传播得极快,上午才发生的事,就有人看见并在什么同乡群、砍价群、小区业主群之类的群里传播开来。
在陆清柔,她本就因察觉到谢翡心里有人并极可能是他家对面那个长相特别美艳又有钱的坏女人时,内心愤愤不平起来。
因为虞意的存在,实在不符合传统社会对一个女人的规训。
美艳,受异性欢迎,因此得同性嫉妒。
有钱有地位,异性喜欢而不能得到,因此不甘而生诋毁。故而,人常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因为往往不受规训、有个性的人才具有真实的自我,而不是一生只照别人定的规矩活。
在部分受过苦的女性看来,我受过的苦你凭什么不受?我遵守规矩却不幸福,你不遵守规矩凭什么好过?我听话、样样都对却得不到最好的,你不听话、样样都不对凭什么就能得到?
此思想一代传一代,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人的思想。
陆清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只是因为竞争,潜意识讨厌虞意,便下意识想要攻击她,不肯人说她的好,亦不肯承认她的好。
陆母:“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陆清柔悄悄冲陆母做了个鬼脸。
谢翡颔首,“是有客人。”
陆母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问了一遍,由于那些是渔镇的人都看见的事实,谢翡便一一作了肯定回答。
陆母不由艳羡了几句,陆清柔“嘀咕”道:“一个女人这么抛头露面,不过又是另一种形式的‘太太的客厅’罢了。”
有一种说法:“太太的客厅”是冰心写来讽刺在家举办文化沙龙的林徽因的。当下网络上的风气,很多人并不了解林徽因,也听过一点传闻或者看过一些不靠谱的传记,便因林徽因对其丈夫说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这个说法信以为真,将她打为“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