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又朴素的葬礼,除了出席葬礼的一些人,没人知道沈离死了。
陈家人泣不成声,与这乌云密布的阴雨天融洽在了一起。
沈岁岁更是不能自已,沈离平日里最疼爱她,三年的时间只等来了病情恶化抢救无效的噩耗,换做谁都崩溃。
她见到沈不渝出现在家门就拿起厨房的菜刀要朝沈不渝劈去。
陈家人见状立马将沈岁岁给拦抱住,告诉她不要犯傻事。
被一举夺下菜刀后,沈岁岁的心也跟着划开一道大口子。
她撕心裂肺的怒吼:“沈不渝,我哥死了,你和你妈赢了!你开心吧?”
“两条人命,你说赎罪?你能赎的清吗?”
沈不渝身着一身黑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如霜寒。
无论有多少难听的唾弃砸他,他仍然无动于衷,狭长的眸子不曾抬起。
黯淡如十二月的寒夜般阴沉。
直到沈正出现,早年丧子让他渡上一丝沧桑。
沈离是他的原配妻子所生,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是人世间赠予他的第一个珍宝。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他是一家之主,顶梁柱,不能轻易坍塌。
“沈不渝,你先上楼吧。”
沈不渝没回,但也走向台阶那块。
刚转身,背后就传来沈岁岁对沈正的谩骂。
“爸,你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是凶手的儿子,是我们沈家的屈辱!你们怎么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哥哥和妈妈的命他说赔就能赔得起了?”
“沈不渝,我告诉你,这辈子的命你还不完,下辈子当牛做马,下下辈子做猪做狗也要给我还清!”
沈不渝一个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手骨上的皮肉在泛白,嗫嚅着薄唇,声音小到他自己都快到听不见。
“让我去死吧。”
—
柳苒从盛释的口中听到沈离去世的噩耗,她有点难过。
沈离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天才,但是他文艺,知书达理,待人温柔。是个知心暖男大哥哥。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了,但柳苒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触的。
她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沈不渝寻求安慰。
沈不渝很快就接了电话,“喂?”
听到沈不渝一如既往的淡淡嗓音后,柳苒就抑制不住鼻尖的酸涩,抽噎出声。
自从和沈不渝在一起后她就莫名的脆弱爱哭。
而沈不渝最受不得的,就是小丫头的眼泪。
听着她细细的嗓子呜咽,迟迟发不出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又弄痛了沈不渝的心脏。
“怎么了?”他抑制住疲惫,关切道。
柳苒又是抽噎了好一会才哭唧唧的开口:“阿渝......”
沈不渝皱眉,语气仍然温柔:“发生什么事了,委屈成这样?”
“小时候待我很好的一个个哥哥,去世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沈不渝打心底的发怵。
大概是猜了结果,沈不渝强硬着头皮发问:“谁啊......”
“就是沈岁岁的哥哥。”她咬唇,不是很情愿说出沈岁岁的这个名字。
随后又长舒一口气,又道:"沈离哥是被沈叔的情妇撞成了植物人。"
她心中一直很压抑有关小三情妇的这种问题,但她想把自己最难过的一面展现给沈不渝看。
却不知道弄巧成拙。
沈不渝心底发寒,眩晕感随之而来,他觉得自己好可笑啊。
你爱的人爱你,可她又痛恨你。
沈不渝噙起自嘲的笑意,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发颤,他强撑道:“节哀。”
说得淡漠,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
柳苒抑制住哭声说好。
沈离的死是一个导火索,燃烧着柳苒的愤怒。
她继续毫不留情地发泄道:“我恨所有的情妇小三,恨所有的私生子女。”
“破坏别人的家庭,对她们来说究竟是好事?”
沈不渝心如刀割,轻嗯一声,“对,不得好死。”
他说的是自己,不得好死。
她继续哽咽道:“沈不渝,你千万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我怕,我会真的疯掉。”
家庭的缘故,柳苒受不得任何背叛自己,更何况是自己想要长相厮守的爱人。
沈不渝理解她的思想,却没办法改变自己这层令她恨到牙根痒痒的身份。
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柳苒,你愿意等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把柳苒搞得一愣一愣。
等?等什么?
青葱岁月,白驹时光,从青丝到银发。还是等风,等雨,等太阳,等雪?
柳苒颤着浓厚的鼻音,“等你……是什么意思?”
沈不渝垂敛下眸子,轻声又漫不经心道:“没事。”
他不想听到答案,因为从新的一年开始,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