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奔奔托着腮,听着冷荆枫胡扯,想了想问:“那你又是负责什么呢?”
冷荆枫哈哈一笑:“天降大任于我,当然是负责拯救万千迷途少女。”
唐奔奔再一次被他逗乐了。
从摩天轮下来后,工作人员走上来,拿出两张巴掌大的照片:“刚刚给两位拍的。”
“照得不错啊,”冷荆枫接过照片看了看,又拿出钱包,“不过好像放不进钱包,有点大。”
“我这就拿回去再裁切一下。”工作人员殷勤地说。
照片裁好后,冷荆枫把唐奔奔拉到跟前,打开她的包,把照片塞了进去:“我们说好一人一张,不许弄丢啊。”
在冷荆枫和唐奔奔走了之后,费莎莎又转了一圈才下来。蒙蒙细雨打在她的脸上,竟然结成了毛茸茸的水珠。
在成双成对的情侣眼里,摩天轮是浪漫热闹的,而在形单影只的她心里,哪里都是寂寞清冷的。
她在一张巨幅海报下停了下来,又失神地抬头望去。海报中的人眼线修长,鼻梁高挺,微微卷起的头发有点像他。可是现在的他又在哪里呢?
之后的费莎莎格外安静地坐在重新装修后的魔镜酒吧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
这样失意的场合下,总少不了楚骄月的身影。
“她又怎么了?”楚骄月向已经成为费莎莎助理的甄安娜问道。甄安娜拘谨地摇摇头,装乖地赔笑着。
楚骄月脸上升起的清高神色被昏暗的酒吧灯光掩盖得不动声色,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人,不过那活灵活现、讨要提成的神气劲儿却完完全全地没了,也算是看得清自己现在的位置了。接着她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酒吧门口对甄安娜说:“你站在外面等着我们,有需要会叫你的。”
甄安娜脸色一僵,这撵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转眼看了一眼正在买醉的主人,三魂丢了两魄的模样哪有心情顾得上她。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虽然心有不忿,但脚还是听话的,甄安娜挪到了门口待命,在凉意森森的雨夜见证着别人的热闹。
笑声从背后传来,她分不清哪些笑声是来自男人的,哪些是女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她站得脚背发酸,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眼中的疲惫。她回过头,目光游离地环视着场内,浮华掠影、纸醉金迷吸走了她最后的灵魂。她觉得其实自己也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属于一个更高贵的世界。
当甄安娜像柱子一样站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冷荆枫把唐奔奔送回了家。他挥手道别的身影落在另外一个人的眼里,那是一个比墨宇皓更擅长沉默的人——小黑。
他目送着她上楼,又转身消逝在星子寂寥的夜色里。
唐奔奔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加班的呢?从邝海琴让她移交出工作后,她就再也无事可干了。做行政出身的唐奔奔不会不知道年末有个末尾淘汰制等着她。其实这里的每个员工都是企业巨艇上的零件,按部就班地运转着,哪颗螺丝忽然停滞不动了,就是将要被换掉的信号。眼前的清闲,不过是被杀伐前的错觉。
唐奔奔早早下班后,坐在晋宇楼下的长椅上,想着自己未卜的前途,很是烦闷。要不就止损吧,不要资历了,跟毕业生去争一争行不行?从零开始,就当没有晋宇这段经历。太阳落山之后,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地,她的身后又多出来两个影子,其中一个小且跳跃着。
“妈妈,这朵花儿开得可真漂亮啊。”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奔奔回过头去,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伸出小手抓着路边的野花。
大一点的影子追了上来,一把抱起她,在她脸边亲了一口:“囡囡乖,妈妈教你哦,这些花骨朵叫蓓蕾初开。”
“哦,蓓蕾初开。”娇怯怯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过于温馨的画面,映进了唐奔奔的心里。她自问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却在这一刻莫名地伤感起来。她害怕软弱,不想平添离愁,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的唐奔奔,开始整理从公司带回来的东西。既然下决定要走,那么越早打算越好,虽然已经没有实质的工作,但总归是要交接的。
几份还摞在一起的文件锁住了她的视线,那是矿野、源悦和亦美的广告标书,它们从侧面看上去,裁纸机留下的切痕位置非常相似。唐奔奔迟疑地捧起一沓看。这哪里是相似,是完全吻合。
她瞬间陷入了思维盲区,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这种切痕她还在哪里见过?记忆像蜘蛛网一般瞬间罩住大脑,精细地过滤着几日来的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