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番外(277)

舒子瀚用指纹打开门锁,房间里漫延着一股潮湿而黏腻的血腥味,像秋日阴雨之后的蜘蛛网,林匪石往里扫了一眼,只看到两个人隐约的轮廓,就感觉自己的神经被拧成了一根尖锐的针,不依不饶直往脑子里面钻。

痛的他浑身发抖。

江裴遗听到有人进来,转身回头看去,瞳孔难以控制地一缩!

如果地上躺着的这个人是贺华庭,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只有……

舒子瀚慷慨地说:“医生说鱼藏似乎恢复的还不错,他想吃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有求必应。”

江裴遗双手落在腿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旋儿。

江裴遗不敢跟他身边站着的“贺华庭”对视,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不能──他怕他会真的忍不住,看一眼都是浩劫。

可偏偏那人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地响了起来──

“江队,别来无恙。”

“……”江裴遗这才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整个眼尾都是血红的,在旁人看来他的眼里仿佛有深刻入骨的仇恨,可林匪石知道,那是浓烈的担忧、思念与恐惧。

江裴遗如今都不敢回想上午见到贺华庭的第一眼,他以为那个不成人样的人是林匪石,瞬间撕心裂肺,仿佛虚空之中落下两条鬼手,把他一寸一寸撕碎了。

江裴遗近乎侥幸地想:“幸好……幸好他还好好的。”

他生生将视线从林匪石身上撕了下来,目光看起来没有任何温度,他站起来轻轻地问:“你带他来干什么?怕我不敢杀了他吗?”

舒子瀚不以为意地笑道:“是华庭说想见一见老朋友,跟我没有关系。”

林匪石站在舒子瀚的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贪婪地、一瞬不瞬地望着江裴遗的脸。

他的裴遗似乎瘦了许多,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可以看到他高耸单薄的双肩和形状优美的锁骨轮廓,他的侧脸线条现在几乎可以用尖锐来形容,每个弯曲的地方都是折角,鼻梁笔直如剑脊,睫毛弯曲而长,乌黑鸦羽似的,嘴唇毫无血色,他骨头架子似的站在那里,有一种形销骨立的削细。

林匪石跟他分别分明只有一天的时间,这时却感觉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

曾经肌肤相亲同床共枕的时候,怎么能想到现在连见面都是奢侈呢?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片刻,林匪石才恍然找回自己的身份,语气半冷不热地开口:“江队,前些日子受伤,多谢你照顾了。”

江裴遗的鼻翼瓮动了一下,实在是说不出话,只好低下头去,哑声说:“……滚。”

林匪石的喉结应声滚了滚,在舒子瀚耳边低声道:“算了老板,我看江队也挺不欢迎我的,这眼神要把我吃了似的,我还是走吧。”

舒子瀚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一下头,林匪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江裴遗,要把人刻在心里似的力度,然后轻轻咬着牙狠心转身离开了。

二人走后,江裴遗凝固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半分钟才转身,回到贺华庭身边──贺华庭浑身都是纱布,眼睛也被一条雪白的纱布蒙了起来,大概长成林匪石那张脸的人都注定了多灾多难,这俩难兄难弟“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轮流变成植物人。

江裴遗靠墙坐下,说:“你听到了吗?匪石刚刚过来看我们了。”

屋子里可能是有监控的,他跟贺华庭说话基本上都是无声的或者几不可闻的声音,就算也捕捉不到。

贺华庭微微点了一下头:“你应该跟他多说些话的,他一定很担心你。”

江裴遗眼珠怔怔盯着虚空某个角落:“我不知道说什么。”

贺华庭说:“以林匪石的能力,他会在合适的时间救你出去的。”

江裴遗舒出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我希望他不要冲动,现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舒子瀚就会很容易怀疑到他的头上。”

贺华庭知道自己现在没死,大概以后也死不成了,他心想:“假如日后林匪石要过来救人,自己还是个碍手碍脚的拖累。”

江裴遗好像知道贺华庭心里在想什么,隔着纱布握住他没有知觉的手指,轻声地说:“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郭厅,我见到裴遗跟华庭了。”

次日上午,市局支队长办公室,林匪石跟郭启明汇报昨天的情况:“裴遗看起来还好,就是精神状态很差,舒子瀚没有动他。但是华庭他……他受伤非常严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状态,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到行动结束。”

郭启明叹息道:“我没想到贺华庭会做出这种决定,真是让人意外啊。”

林匪石低声问:“郭厅,我们要不要考虑提前行动?名单上的那些人,公安部已经基本全部锁定他们的位置了,他们的人可以跟我们同时行动,这边需要对付的人就只有舒子瀚和他基地里的那些心腹手下,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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