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玺从反方向走来，与她相向而行。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在向她招手，江鱼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程功玺整个人已经被浓稠的黑红色雾气全部笼罩住，那些恐怖的雾气缠绕着他，一呼一吸之间江鱼甚至产生了一种程功玺已经完全被“污染”的错觉，她几乎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江鱼！”程功玺向江鱼遥遥招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朝着她跑去，却深深看了眼跟在江鱼身后二十米左右处的杨舟。
江鱼眼睁睁看程功玺向自己跑过来，瞳孔放大，吓得失语，小腿打颤，下意识退后小半步，转身就想直接开跑，却猝不及防地撞入身后一人怀中。
“呜——”
江鱼整张脸撞上那人坚实的胸膛，鼻头一痛，灌入鼻腔中的是熟悉的皂角清香味，身体忍不住向后仰，却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
熟悉且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压抑着难以名状的愤怒，尾音轻颤，“你不是在寝室学习吗？嗯？”
江鱼挣开杨舟的桎梏，稍稍退后半步与他拉开距离，抬头去看，却只见到杨舟那双眸子里压抑着让她无比熟悉的暴虐情绪，在精神病院，在她还是鬼的时候，在杨舟病发的时候——
她见过他这副表情。
忽然，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安全感袭上心头，江鱼牙齿打颤，轻声说道，“杨，杨舟……”
“江鱼，你来了。”
程功玺从背后牵住江鱼的手腕，江鱼下意识要甩开，却被杨舟一把拽到身后，刹那之间，杨舟已经一拳打到程功玺脸上。
“杨舟！”江鱼后知后觉，程功玺已经倒在地上，黑红色的雾气却已将杨舟一起缠住，杨舟疯了一般失去理智，抓着程功玺的领口将他提起来，对着腹部又是一拳，程功玺反抗不得。
“哈哈，打死他打死他！”
“哈哈哈哈用力啊~”
“……”
江鱼耳畔萦绕着那团黑红色的雾气所发出男童声音，尖利地笑着，刺耳、诡异，如同诅咒那般，杨舟红着眼继续下死手，程功玺唇角染红，吐出一口血。
“杨舟！你疯了！”江鱼咬咬牙，冲上前死死拽住杨舟的胳膊，“你疯了！冷静一点！”
“杨舟！你他妈想去坐牢吗！”江鱼一巴掌扇到杨舟脸上，打得他目光清明片刻，手掌都被震得发麻，转头她又对着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路过的人吼道，“报警啊！报警！叫救护车！”
路人纷纷掏出手机报警还顺便打了120，有人上前查看程功玺的情况，还有几个强壮的男人上前死死制住杨舟，江鱼得以喘口气。
“打死他啊……快挣开！”
“快，打死他，你能挣脱开的吧……”
那声音还在蛊惑，杨舟发了狂一般挣扎着，拳打脚踢，眼神混沌，嘴里低吼着什么，如同野兽般，三个壮年男子合力才勉强将他控制住。
江鱼觉得头顶的太阳晒得人脑袋发晕，那团黑色雾气不再满足于蛊惑杨舟一人，转而变得稀薄且广大，将围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拢入其中，江鱼骤然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到有些意志薄弱的人已经双眼朦胧，似乎马上就要被蛊惑。
黑色雾气碰到她的时候，江鱼只觉得自己脑子被什么人打了一闷棍，钝痛，还有一大段乱糟糟的记忆被强行塞进脑子里，她忍不住抱头跌坐到地上。
“什么厉鬼，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来作乱。”
一道洪亮的声音仿佛在耳畔炸开，江鱼双手抱住疼痛不止的脑袋抬眼去看，只看到远处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马路对面，手中拿着好几张黄色符纸，刹那间那符纸如同火烧般化作黑色尘埃，那原本将所有人笼在其中的黑红色雾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便彻底消散不见。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就是救护车的声音。
老人向她走过来，江鱼也站起身向那老人靠过去，他就是那天用黄色符纸将她困在街边一晚上的神秘老人。
“章藻？”江鱼忪怔刹那，章藻原来一直跟在那老人身后，她刚刚却没注意。
“这是我爷爷。”章藻笑了笑，伸手去搀扶江鱼。
“小姑娘命格很难得啊。”那老人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鱼一眼，江鱼被看得有些心虚，不由低下头。
“这是怎么回事？”警车停在路边，好几个警察动作迅捷地从车上下来，路人言简意赅地将刚才的情况说了说，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也紧急检查了程功玺的情况，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到车上。
杨舟眼神混沌，还在挣扎不止，三个男人被他搞得满头大汗，两个警察给他铐上手铐这才让他安静下来，江鱼本想置身事外，但终究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对一名警察说道，“他有精神病，可能是，就是容易狂躁和不受控制，有攻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