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也想做设计师的对吧,”他转过头,对上姜知雪的眼睛,难得有这么认真,“那就更需要这个了。”
说到这,姜知雪的心忽然一沉。谢屿星应该知道了,明年高中毕业,几番考虑过后,她打算出国留学,学设计。
那就意味着她一年里可以见到谢屿星的次数,屈指可数。
“谢屿星,”姜知雪把下巴埋进臂弯里,她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才十七岁呀。”
谢屿星轻哼一声:“十七岁怎么了,明年六月份我也十八岁了。”
“那就祝你——”姜知雪忽然提高了一点音量,说到后面又弱下去,“快点到十八岁吧。”
晚风拂起少女的长发,她的背后是一大片粉色的蔷薇,月光里,她的眼睛里好像闪着光。
谢屿星一愣,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你是不是喝醉了?姜知雪。”
姜知雪嘴硬:“我才没有!”
她把头低下去,几乎要靠到谢屿星的身上,她小声问:“你会忘记我吗?小谢。”
前言不搭后语的,果然是喝醉了。
谢屿星知道她在说什么,可那不就四年吗,四年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姜知雪,如果不是失忆了,我应该是不可能忘记你的。”
“那你保护好自己,”姜知雪很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讲,“千万别失忆了。我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说什么呢这是在。
谢屿星看着姜知雪的笑颜,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会儿路秋语来叫他了。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在姜知雪面前单膝蹲下去:“好好醒酒去吧,姜小姐。”
他感觉他要是在这里再多留一会儿,姜知雪就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了。
姜知雪乖乖挥了挥手:“拜拜。”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去从蔷薇丛里摘了最大的一朵,粉色的蔷薇,她把它递到谢屿星手里。
“你带着这个走吧。”
谢屿星一顿,接过来:“嗯。”
目送谢屿星离开后,姜知雪低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谢屿星的生日在六月。还有八个月,还有八个月他就十八岁了。
“姜知雪。”徐书怡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她叫的是姜知雪的大名,一般这种时候,准没好事。
确实没好事。
徐书怡表情严肃地坐在姜知雪对面,她的手边放着那套童话书,声音微愣:“你和谢屿星…”
姜知雪打断她:“是很好的朋友。”
她和谢屿星的来往过于密切,徐书怡都看在眼里。但她明里暗里观察许久,他们的相处确实很有分寸,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她挑不出毛病,但她心里滋生了怀疑的种子。
“妈,”姜知雪有些不满地说,“你能别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和我说这个吗,你好扫兴。”
“扫兴?”徐书怡仿佛抓住什么把柄,挑了挑眉,“妈这不都是为你着想,你和谁交朋友都好,和谢屿星,不能做太好的朋友。”
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说“不行”,而是问:“为什么?”
徐书怡揉了揉眉心,似乎很无奈:“你年纪还小,经历得不够多。妈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但你真的太幼稚了。”
又是这样的说辞。
说她年纪小,说她阅历浅,说她幼稚不懂事。一模一样的话,从她记事起说到她十八岁。
徐书怡顿了顿,接着说:“谢屿星那孩子,在那种家庭里,他的人生也一眼望得到头了。他配得上你吗?大小姐,爸妈都是苦过来的,不想看见你吃苦头。”
徐书怡这话在暗指什么,姜知雪就算这会儿不是很清醒,她也听明白了。
姜知雪捏着裙摆的手紧了紧,片刻才放松下去,她垂着头说:“什么叫一眼望得到头?”
“你怎么听不懂呢?”徐书怡有些不耐烦了,说话急促起来,“非要说明白吗,意思就是…”
姜知雪抬起头,打断她:“他会成为很优秀的人。”
徐书怡愣住了,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姜知雪的眼睛里看到那样坚定的情绪。
她沉默了很久,又好像是纠结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小雪,你不要任性了,你很快…可能就没有这么任性的底气了。”
姜知雪一顿。
她是什么意思?
徐书怡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姜知雪抱着那叠童话书,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后,姜知雪打开她的手账本,从笔筒里拿出彩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起来。
手账本上写了很多个一样的名字。
“不要让我失望啊,小谢。”
她小声说。
等谢屿星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打算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