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你还挺喜欢都灵。”
“当然喜欢,”娄枝秾捏起啤酒罐喝了一口,“都灵……让我觉得做什么都理所当然,没有规定说什么是应该做的。”
娄枝秾握着啤酒罐,想了想,说道:“比如我们会觉得消耗在路上的时间是被浪费的,不值得的,但是这些‘浪费’在都灵都非常理直气壮。”
“坐在咖啡馆发一整天呆是必要的,坐在街边看喷泉是必要的,在天台等一下午日落也是必要的,”娄枝秾回想起都灵那一段时间,脸上都还是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那边博物馆、歌剧院、美术馆都很多,在都灵那几年,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与其说是娄枝秾去都灵求学,不如说她是给自己心灵放了一个假。
所以她才能慢慢地从过去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
娄枝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薄来一直专注地望着她,他却没怎么聊起过自己。
娄枝秾喝了一口啤酒,缓解了一下嘴巴里的辣意,顺口问道:“我记得伊斯曼是很厉害的音乐学院,你学小提琴,那里应该算是理想殿堂。”
薄来点点头,“那边的师资确实很好,但是……”
娄枝秾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薄来很淡地笑了一下,“我不太喜欢那边的气候,那边一年里有九个月都在下雪。”
娄枝秾露出惊讶的目光。
“那段时间只有在拉小提琴的时候,我才感觉好像活过来一样……”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他们坐在一起,聊着没有对方参与的那一段往事。
娄枝秾慢慢从薄来的描述中了解到在罗切斯特那个一个人背着小提琴包走在校园里孤僻少年。
聊着聊着,她突然发现,偶尔薄来说的话会让她非常惊讶,因为薄来的某些想法会让她觉得好像是在描述自己,他们身上有一些地方太过契合,连感受都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他们之间好像突然之间有了讲不完的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娄枝秾在说,薄来听,但是他给娄枝秾的感觉就是即便他们不说话,薄来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虽然精神上非常兴奋,但扛不住身上的酸软,娄枝秾最后还是靠在薄来的肩上睡着了。
薄来听到她匀长的呼吸声,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顶。
实际上薄来心情也非常愉悦,今晚的长谈无疑是娄枝秾逐渐对他打开心门的一个信号,娄枝秾会主动和他说起自己的经历和想法,对于娄枝秾来说,这已经是接纳他的意思了。
他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踽踽独行许久的旅人,在长时间的等待和跋涉后,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
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
第二天,薄来和娄枝秾打算回薄家大宅。
娄枝秾脖子上痕迹还没消,她在更衣室里待了许久,才挑出一件灰色高领无袖毛衣。
“知道今天要回大宅,你昨晚还……”娄枝秾坐在车上的时候,埋怨薄来,“要是她们看出来,那也太尴尬了。”
“那有什么,”薄来单手扶着方向盘,闻言笑了一下,“新婚燕尔,很正常。”
娄枝秾瞪了他一眼。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也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只能一路忍着到了薄家大宅。
娄枝秾拉开车门,薄来伸出手扶着她,看到她下车时明显僵了一下,薄来有些心疼了。
“我们应该过两天再来。”
“都一样,早回来早解决。”
担心走路不适,娄枝秾没有穿高跟鞋,而是选了一双平底鞋,看起来没平日里那么高挑有攻击性,加上她穿着高领无袖毛衣,站在薄来的旁边,反而多了几分温婉的感觉。
所以薄如在停车区遇见夫妻俩,第一反应是摘下墨镜瞄着娄枝秾的小腹。
“你怀孕了?”
娄枝秾没想到会刚好碰到薄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薄如说了什么,脸瞬间就热了起来。
薄来“啧”了一声,“瞎说什么?”
薄如一脸无辜,“我瞅着你下车的时候薄来还小心翼翼地扶你下来,加上你又没穿高跟鞋,除了怀孕还能……”
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对着两人暧昧地笑了笑。
牵着她的手的薄远淮疑惑地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妈妈。
薄来顾及着薄远淮还在,换了话题,“你怎么今天也回来了?”
“我陪远淮出去玩了一天,现在把他送回来,”薄如说,“你们怎么也……哦,奶奶叫你们回来的吧。”
薄来微微颔首。
薄如一脸愉快,对着他们挥挥手,“去吧,去承受奶奶的怒火吧。”
薄来懒得理她,带着娄枝秾进了大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