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在都灵有段时间非常健忘,经常会突然站在客厅中央,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然后那种茫然的恐慌就会一直笼罩着她。
而这些薄来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照片里脸上带着浅笑的娄枝秾,低声道,“好多我都不记得了……”
幸好有照片留作纪念,不然那一天就会像当做无数个普通午后一样,被娄枝秾遗忘在过去。
她往下翻了翻评论,忽然看到薄来在罗切斯特那张照片。
“你高中之后就去了伊斯曼?”娄枝秾惊讶道,“是去学小提琴吗?”
“嗯。”
薄来笑容淡了一下,似乎没有多聊的意思。
在伊斯曼,虽然他可以全心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里,但是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是一段完全自我封闭的过程,加上罗村经常下雪的天气,他对周围时常处于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这导致他在伊斯曼那几年几乎没有走得比较近的朋友。
他经常一个人去安大略湖边看日落,一个人坐在街边的咖啡店,一个人去练琴。
安大略湖虽然叫湖,却看起来一望无际,薄来经常要等到八九点才能看到日落。
在回去的路上,他还会看到背着各种乐器的同学聚在一起等巴士,然后他看着那些在一起聊天的人,就会无端想起娄枝秾。
那种恍然若失的感觉笼罩住他,整个人在清醒和痛苦间反复拉扯,现在他下意识想要回避在伊斯曼那段时间的记忆。
每次一想起来,罗切斯特那种孤独寂寥又如泥潭中的藤蔓紧紧地束缚住他。
“你现在是不是很少拉小提琴了,”娄枝秾表情有些惋惜,“我好像在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你拉小提琴。”
薄来回过神,对上她的双眼,“想听吗?”
娄枝秾点点头。
不管后面发生什么,午后在音乐教室看到薄来拉小提琴的那一幕永远在她的回忆中占据高地。
薄来笑了一下,站起身拿起外套。
“走吧。”
娄枝秾懵了一下,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道:“去哪儿?”
“给你拉小提琴。”
“现在?”
“嗯,现在。”
娄枝秾看着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一瞬间好像看到高中的薄来。
某些东西仿佛在无形中被冲破,心跳声如擂鼓一般逐渐加快,被牵起的那只手忍不住缩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握紧了拉住她的那只手。
*
在回南山公馆的路上,娄枝秾接到宋斯屿的电话。
“娄姐,我打电话给薄来他怎么不接?”宋斯屿疑惑道,“他在干吗?”
娄枝秾看了一眼驾驶座上单手扶着方向盘的薄来,回道:“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开车,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宋斯屿忍不住乐了,“现在网上关于你俩人的话题都腥风血雨,作为整件事的主人公,薄来他还提前下班?”
娄枝秾不好跟他详细解释,就没作声。
宋斯屿完全只顾自己说得高兴,喋喋不休道:“笑死我了,你知道吗娄姐,现在你们都出来cp粉了,名字都定好了,叫来枝不易哈哈哈哈……”
薄来示意娄枝秾按下免提,一边扶着方向盘转了个弯一边懒散道:“闲得没事就回家,别打扰我们。”
宋斯屿语气夸张:“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二人世界了吧?”
薄来似乎心情很好,非常坦然地“嗯”了一声。
宋斯屿:“……”
宋斯屿:“得得得你们最恩爱,谁还没个老婆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再见!”
随着电话被挂断,娄枝秾忍不住笑了,“他肯定又去找苏和了。”
薄来也跟着笑了一下。
回到南山公馆,薄来拉着娄枝秾的手,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的琴房。
琴房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旁边书柜上摆着谱子和一些书籍,窗台上还散着一些纸张,简单整洁中带着几份随意,看起来就像是薄来的风格。
娄枝秾忽然想起管家曾经说过,无论是在水天一居、南山公馆还是海滨庄园,她的画室和琴房是不允许别人进入的。
娄枝秾目光露出几份好奇,就像第一次闯入属于薄来的领域,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
“这些……”娄枝秾看着琳琅满目的乐器,有些她甚至叫不出名字,“……你都会吗?”
薄来随手把那些散落的纸张整理了一下放在一旁,“我不太擅长铜管类,有些只会一点。”
他转过身,见娄枝秾在打量展柜里的乐器,解释道:“那些都是收藏的。”
娄枝秾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薄来看她还有些拘束,随口问道:“会哪些乐器?”
娄枝秾指了指钢琴,“这个从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