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枝秾艰难地从薄如的描述中试图拼凑起一个完整的过程。
所以薄来……只是没有赶上?
“那时候薄来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薄如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难得看他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现在想想还觉得挺好笑的, ”
迟来的消息冲击太大, 娄枝秾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他为什么不解释……”
“谁知道,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薄如耸了耸肩,忽然看到娄枝秾有些苍白的脸,被吓了一跳,“天哪,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娄枝秾只是觉得沉浸在巨大的漩涡中,懊悔、惭愧、埋怨……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最终全部化为心口的阵痛,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尖用力地掐了一下她心尖最脆弱的部分。
陈年旧伤被锋利的刀口划出一条又一条血淋淋的伤痕,薄如的一句句话都在反复告诉她,你恨错人了,你误会薄来了……
一旁有侍应生注意到娄枝秾的异常,走上前低声询问道:“这位女士,你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娄枝秾轻轻地摇了摇头。
薄如对侍应生说:“拿一杯温水过来。”
“好的。”
抿了几口温水,又吃了一点点心,娄枝秾的脸上才慢慢恢复一点血色,薄如看到她缓过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什么事,不然薄来肯定第一个杀了我。”
娄枝秾握着玻璃杯,试图用水的温度缓解冰凉的手心。
她有点想抽烟,就拿着自己的包去了吸烟区,薄如不放心她,跟着一起过去了。
娄枝秾站在露天阳台上,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
娄枝秾双手支在栏杆上,细长的女士烟在她指间明明灭灭,她今天穿了一身露背黑色小礼裙,漂亮的蝴蝶骨突兀支起,往下是曼妙的腰身,底下踩着一双黑金防水台高跟鞋,显得她更加高挑。
她望着远处的建筑群的眼神迷蒙,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风情又迷人。
薄如站在她旁边看着娄枝秾抽烟的模样,忽然就明白薄来为什么对娄枝秾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了。
她都快心动了。
娄枝秾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喃喃道:“所以我一直误会他了?”
“不用觉得自责,沟通是相互的,”薄如站在她旁边,“是他的问题。”
娄枝秾还是不太懂,“他为什么不说?”
“这个你应该去问他,”薄如莞尔一笑,“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处理好。”
薄如也拿出一支烟咬着,微微凑近娄枝秾,用娄枝秾燃着的烟尾点燃自己的烟,在娄枝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站直身,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他其实是个挺矛盾的人的。”
娄枝秾注视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薄如呼出一口烟雾,笑了一下,“薄家的人都挺怕薄来的……你没见过他在万经的样子吧?”
娄枝秾点点头。
“你应该见一见,可能会颠覆一些你对他的印象,”薄如托着下巴,“让我想想怎么形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这么说吧,当年我大伯父打压薄氏旁支,在薄来接手的时候隐约有了反扑的苗头,薄来一上任就那些人料理干净,坐稳了万经掌权人的位置,拥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薄如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中带着一丝欣赏和佩服。
“他在关于万经的决断上没出过错,在他手上这几年,万经市值水涨船高,”薄如说,“薄来确实是精英教育下的成功的产物,小时候圈子里的孩子都是以他为标准。”
现在很多手段和经验都是薄来教她的,恒高能有今天,也有一部分薄来的因素。
“但是,”薄如抖了抖烟灰,“我倒觉得他好像一直被困在原地。”
薄如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的薄来,“他从小面对的条条框框太多,很多东西都不被允许,连喜欢的小提琴只能作为一个额外的兴趣爱好,大伯母心疼他,但是给他的自由是有限的。”
“有一次他随口问我,有没有可能在出生时跟我抱错了。”
当时薄如正在和他聊恒高的事,闻言愣了一下。
看着薄来漫不经心的笑意,薄如翻了白眼。
“你和我差了两年,时光穿梭穿回去抱错吗?”
那时候,薄如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了薄来。
“我不想帮他说好话,”薄如转过头看着她,“但是他好像真的挺在乎你的。”
娄枝秾怔怔地听着,她好像慢慢从别人那开始认识薄来。
薄来不再是音乐教室里那一道散漫的影子,而是开始变得鲜活,变成会跟她一起看动画片,会因为她的话生气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