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枝秾敛下眼睫,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薄老太见她置若罔闻,干脆直接问道:“娄枝秾,我听说,原来你在娄家的时候就很少参加晚宴聚会一类的活动?”
娄枝秾顿时没了胃口。
“现在你作为薄来的妻子,出去代表的就是薄家,不能一点交际手段都没有。薄来现在能护着你,以后难不成也一直护着你?”薄老太严肃道,“夫妻就是利益共同体,你也要学会扶持丈夫的事业。”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话,娄枝秾心里还是会觉得抗拒。
坐在桌上的其他人一脸漠然的表情,似乎对这种说教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有人默默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殃及池鱼。
一直没说话的薄如忍不住笑出了声。
薄老太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薄如。
“奶奶,您这话说的,”薄如笑道,“您让嫂子独立,又让嫂子多多扶持薄来,难不成嫂子的事业就不叫事业,只有薄家的事业才叫事业吗?”
薄老太瞪了薄如一眼,“我在说薄来和娄枝秾,你插什么嘴。”
“我就是觉得奇怪啊,按照您说的,女人既要为自己的事业打拼,又要安顿好家里,还要多多帮助丈夫,那男人在夫妻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
薄如的父亲扯了扯薄如的衣服,示意她少说点。
娄枝秾细嚼慢咽下最后的炭烧肉,放下手里的筷子,“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奶奶,枝秾画画需要安静的环境,”薄来轻轻搁下筷子,慢悠悠道,“再说了,如果真的需要让枝秾抛头露面来扶持我,不该是我的问题吗。”
“爸在万经的时候,我看妈也没怎么勉强自己出去社交。”
一句话同时拉出薄林生和袁舒仪当挡箭牌。
薄林生哪里听不懂薄来的意思,一向懒得掺和这些家事的他难得表了态,“各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我们又不懂艺术圈里那些事,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能做到,我都说了多少次,您少操心这些了,年轻人跟咱们有代沟。”
薄老太瞥了一眼旁边的袁舒仪,扬起了眉。
袁舒仪才不惯着这位任性的小老太太,“我觉得薄来说的没错,要是还需要枝秾帮忙,那就是薄来的能力问题。”
薄来说的不假,她确实不喜欢那种所谓的“贵妇圈”。
夫妻之间确实相互成就,大多数妻子会帮丈夫打理公司的生意,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她们私下热衷各种聚会派对,有时候这种聚会派对也无形间为丈夫开拓了人脉圈。
其实圈子里的人都非常有涵养,待人接物亲和有度,但袁舒仪就是不喜欢各种心思暗流涌动的聚会,无论再不着痕迹,慕强和拜高踩低都存在各种场合。
况且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即便私交再好,一旦生意上牵扯到利益问题,双方都不会顾及往日那点情谊。
袁舒仪就是看清这一点,仗着自己的身份的薄家的地位,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现在轮到娄枝秾坐到这个位置,袁舒仪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见这一家子油盐不进,薄老太法令纹深深陷下去,显得有些不高兴。
最后还是薄如的父亲打圆场,薄老太最后勉强退了一步,强调一些重要的聚会娄枝秾还是要参加。
娄枝秾应下了。
晚宴后,习惯早睡的薄老太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走,大厅里的众人仿佛齐齐松了口气,气氛都活络了一些。
娄枝秾借口头有点晕,离开了大厅,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望着鱼池发呆。
“哎呀,原来你在这里。”
娄枝秾回过头,看着袁舒仪缓缓走来。
她坐到娄枝秾的身侧,“家族聚会是不是有些无聊?”
娄枝秾斟酌了一下,“还好。”
“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束,”袁舒仪莞尔一笑,“刚才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不听也没关系,毕竟是老一辈,有些思维改不掉的。”
虽然她和娄枝秾专注不同的领域,但艺术是相通的,她多少也能理解娄枝秾一些。
“以后老太太要是再说你,你就跟她说,我们艺术家就是这样的啦。”
娄枝秾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能是相处久了就会有点夫妻相,袁舒仪看到她笑,无端想起薄来刚才在餐桌上眼中带笑的模样。
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袁舒仪在薄来整个少年时期,都是处在一种非常纠结的心态里。
她一生都在追求自己领域里更高层次的东西,可以说在生活方面,她是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薄来这一点就非常像她。
薄来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音乐天赋,袁舒仪一边为他高兴,一边又忍不住暗暗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