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来故作思考了一会儿,“不太行。”
娄枝秾瞪了他一眼,拉过他的领带,踮起脚,两只手绕过薄来的脖颈,将领带环过他立起来的衣领——
这个姿势实在像一个拥抱。
薄来短暂地愣怔了一下。
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柔柔地环住了他,让他一瞬间回想起了许许多多相关的记忆。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在陶艺课上,娄枝秾在给做好的花瓶上色,薄来就坐在她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娄枝秾想找个话题打破尴尬,开玩笑说他身上总带着一种清冽的味道,问他是不是香水浸入味了。
问完,娄枝秾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冒犯,想说“不好意思”,又觉得太刻意,只能低下头,拿画笔沾了沾颜料。
“是吗?”薄来非常自然地抬起袖口闻了一下,“我怎么闻不到。”
薄来似乎来了点兴趣,问道:“是什么样的味道?”
娄枝秾被薄来问住了,怔了一下。
“像是……”她思考了一会儿,手上的画笔无意识点着下巴,“……从闷热的屋子里出去呼吸到冰冷空气那一瞬间。”
她语气诚恳, “特别醒神。”
薄来支着下巴,水墨画一般乌黑深邃的双眼注视娄枝秾,好像里面一直盛着细碎的笑意。
他对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不感兴趣,但是他喜欢娄枝秾的描述。
薄来很快地回过神来,娄枝秾已经手法熟练地打好领带,还煞有其事地抬起手,细细地抚平肩部的褶皱。
她抬起眼,水波潋滟的双眼望着明显在走神的薄来,眼中染上了几分戏谑的笑,“满意吗,薄总?”
“谢谢,很不错。”
“不用客气,”娄枝秾指尖绕着他的领带,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夫妻么,应该的。”
薄来看着她嘴角翘起的弧度,突然很想将人揽到怀里亲一口。
在薄来按捺住自己有些危险的想法的时候,娄枝秾的眼神落在了他已经拆掉纱布的手上。
“这个……”娄枝秾迟疑了一下,“不会影响你手指的灵活度吧?”
薄来望过来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嗯?”
娄枝秾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
“我的意思是,”娄枝秾加重语气,“不会影响你拉小提琴吗?”
她对音乐了解不多,但是感觉玩这种乐器似乎都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手,小提琴……应该也需要吧?
薄来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一丝捉摸不透的思绪,娄枝秾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正想问怎么了,就看到薄来别开目光,淡声道:“不会,别担心。”
薄来语气有些奇怪,但她没来得及细究,薄来就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抹掉了她脸颊边的一滴水珠,开口道:“下去吃早餐吧。”
指腹划过脸颊的触感让娄枝秾微微一怔,薄来却仿佛在做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拿起桌上的腕表。
娄枝秾扫了一眼他的表,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像是注意到什么,忽然顿住了。
薄来的表简约大气,表盘上只有用珐琅彩绘勾勒出一笔简单的弧线。
底下是精密的陀飞轮,手工雕花错落有致,外圈镶嵌着明亮式切割钻石。
总感觉有点眼熟……
这种熟悉感稍纵即逝,等到娄枝秾吃完早餐,坐在画室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薄来的表……跟他送自己的那一块江诗丹顿很像。
当时她对薄来说话还夹枪带棒,薄来送的礼物她也懒得多看一眼,回去后就随手放在抽屉里,再也没打开过。
难道这两块表是一对?
娄枝秾迟疑了一下,心下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做给谁看。
“笃笃笃。”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娄枝秾回过神,“门没锁。”
隔着画室的门,娄枝秾的声音显得有些闷,薄来推开房间的门,看着坐在高脚凳上的娄枝秾,说道:“今天晚上我有应酬。如果饿了的话,就打电话给阿姨,想吃什么告诉她就行。”
娄枝秾回答的语气毫无波澜,“我又不是小孩。”
别搞得好像大人出门不放心家里的孩子一样。
薄来点点头,语气带笑,“下次会注意的。”
看着薄来离开,娄枝秾低下头,捏着脏兮兮的调色盘,心不在焉地想。
薄来……似乎没一开始那么淡漠了,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带上点笑。
高中也是,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实际上脾气还挺好的。
实际上不止娄枝秾这样想,身为薄来的助理章森,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走吧。”
司机发动车子,坐在副驾的章森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