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77)

长离力道不重,松苓便任他擦去。他曲起腿晃着膝盖,带起了溪底的沙,石头间的水草被晃得乱。

“那些个兔儿精,见了我就像是见了什么妖魔,窜的那叫一个快,根本抓不到,”夏日里热得很,松苓现下泡在水中,听着将起的夜风,只觉得舒服,“兔子开慧了就不好玩了,还是这些鱼有意思,我听说这些银鱼夜里会亮,多抓几条能当成灯来用,你快去,快去拿竹篓来。”

贪玩的狐狸不知道又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条溪中银鱼颇多,也不见夜里亮过。

长离闻言笑出声来,忍不住揉了揉松苓的发。

“快去快去,”松苓搡着人,“趁着黄昏生火正好看,再晚了这火就不美了。”

长离怔愣住,这话说的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他摇首轻笑,起身拔出陷进软泥的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生火还要分时辰。”

夕阳张开了云霞,就要坠下去。

“要分要分,”松苓撑着跪坐起来,撩着水把人往远处赶,“你今日怎的这样啰里啰嗦的?赶紧去。”

长离拗不过他,只得去寻那藏得严实的竹篓。

狐狸洞远了些,再回来时天穹已然泛出一片浅紫,云挤挤挨挨堆在一起,拥着那轮暖阳。溪边生了一个火堆,上面支着一个竹架,火舌舔着几串银鱼,随风而来的香气中带着丝丝焦糊。

也不知松苓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

松苓枕着手臂躺在岸边,尾巴摊开铺在身后,当真是惬意。长离远远瞧着那赤毛依旧打着缕,应当是还没干透。

“睡着了?”长离拍了拍人,果然这人的衣裳还湿着,夜色中看不太出来,这晚风一吹,怕是要着凉。

“还没,”松苓一个挺身坐起来,“不过你也忒慢了点,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睡着了。”

“那也不能湿着衣裳睡,你从小修来的灵气就像没有一样,护不着身,惯容易着凉。”长离将竹篓扔给松苓,掀了衣袍坐了下来,他抬手抚在松苓肩头,运气将人衣裳蒸干。

一股暖意自肩头流下,松苓身上湿乎乎的泛着冷,这股暖意带来的干爽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眸子。

“我忘了传音给你,竹篓不用找了,”他蹭着草皮,慢慢挪到火堆旁,“天都黑了这浅溪还暗着,还没天上的星星亮,这银鱼压根不会发光,所以不养了,我把它们烤了,咱俩当晚饭用了吧。”

说着他拿下竹架上的签子,将一串焦黑的银鱼递给了长离。

长离接过那串焦黑,签子都是黑的,蹭了他一手。他垂眸看着那串不见原貌的银鱼,这玩意儿他着实下不了口,他将银鱼拿的远了些,又抬眸看向松苓,道:“爷爷做了饭了,我来时他还问我要不要留下用饭。”

这意思太明确了些。

“你嫌弃我?”松苓怎可能听不出,“嫌弃我别吃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给人烤东西吃,就连爷爷都没尝过,你还嫌弃我?”

这话不假,长离同松苓一同长大,他年长松苓百余岁,哥哥一样将人护的很好,别说是生火煮饭,就是丁点的火星他都极少让松苓碰到。

长离抬手敲了敲松苓额头,安抚下装作要炸毛的小狐狸,又将人一条尾巴捞进怀里,一寸一寸的慢慢蒸干,他道:“怎么可能嫌弃,小松苓头一次给我做吃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音落他咬了一口银鱼,松苓火生的太大,外面焦了里面还生着,鱼腥味顿时充斥满口,长离只觉不如回丹穴山去吃虫子。

倒是松苓的面色缓和了下来,他展颜一笑,倏然跪立起身,膝行着去溪边,扒着湿泥就开始挖。

尾巴还没干,这又浸了水。

这一身衣裳已然看不得,沾了水又裹了泥,天青色被尽数掩盖了去。长离没有动,将那一串焦黑啃的只剩下了骨头,目光从未在松苓身上离开过,他看着松苓身边的泥逐渐堆成了堆,身前出现了一个深坑。

“挖到了!”松苓惊喜非常,一手撑着坑洞,一手探下深坑,摸出里面的东西。

深坑被松苓挡着,长离看不见他摸出了什么,只闻得一阵清脆声响,似是有瓷器被松苓捏在手。

“来!”松苓拎着两壶酒膝行回来,“有了吃的哪能少了酒,这可是我从爷爷那里偷来的,藏了好久,就等你来。”

“可别,”长离忙将他手里的酒壶夺过来藏在身后,“你可别害我,哪次你饮酒不醉?哪次不得折腾我一晚上?哪次我不得陪着你挨骂?你可别,我求你饶了我。”

松苓猛地被人夺了酒,那张笑脸霎时垮了下来,他寻着酒壶就抓了过去,扑的太猛,整个人栽在长离身上。

“你还我。”他磨着牙,想要咬人。

上一篇:不夜城的列车下一篇:邪门[悬疑]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