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148)

一道熟悉的、柔和的白光自玉佩放出,松苓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着这护身的结界,与在涂山那时不同,自带的结界挡了他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暖白,结界外的景象他一律看不见。

“你又要,又要留我一个人吗…”云间滚雷,将松苓的声音衬的极小。

淙舟满目歉疚:“对不…”

“可你才回来!”松苓一手揪着淙舟前襟,一手去拽那玉佩,“我不要这个玉佩,你每次把它给了我,你就不,不回来了…”

淙舟没有说话。

“不是说好了,这弑神的天罚我来受吗?”松苓松了淙舟的前襟,又紧紧的抓住了人腰封,仿若只要能抓着淙舟身上的任何东西,这人就不会走,“我不报仇了好不好?”他倏然改了口,“我不要他的命了,明明就是他做的错事,凭什么还要搭上别人的性命?我不要了,我不敢了,哥哥…我们走好不好…后山的松苓酒藏了百年,正是醇香的时…”

松苓话没说完,便被淙舟封住了唇。这一吻落下,直叫松苓眼泪满溢,顺着眼角滑到鬓边,没入乌发。这个吻极其缱绻,带着些不舍,有一丝告别的意味,松苓紧紧箍着淙舟脖颈,吮着人气息,下一瞬他倏然用力一咬,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们谁也没松口,就连这点血腥气息都会变成来日的奢望。

苍穹压下了云,这天像是要掉下来,宫娥内侍乱做一团,往来奔走只为寻一个能庇护的房檐。

终是淙舟先松开了人,他看着松苓那双哭肿了的眼,又看向那被血染红的唇,他摩挲着松苓的脸,勾了勾唇,笑了出来:“哭的真丑。”

淙舟屈指敲了一下松苓的额头。

松苓用目光将淙舟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淙舟敲他额头,他也不躲。他试着勾起唇角,可又在下一瞬放弃,他做不到,他笑不出来。

云间骤响惊雷,竟像是在耳边炸起,松苓倏然收紧了手,紧紧抓住淙舟不放,耳淙舟也像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猛地托起松苓的脸,又捉住了那双血染的唇。

这次他没再浅尝辄止,而是将松苓摁在怀中,将松苓的气息尽数夺取,他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松苓留。直至将怀中人吻到手脚都酸软,眸光将要涣散之时,淙舟蒙的将人推开,头也不回的出了结界,往殿外走去。

“哥哥?”松苓怔愣须臾,搂着人的手还悬在半空,下一瞬他猛地反应过来,抬脚就要追上去,可又被结界给挡了回来,“淙舟!”

这结界隔了视线,却隔不了声音,松苓听着那雷声愈发的响,他蹲坐在结界里,将头埋在膝间,双手拼命的捂着耳朵,喘息急促。

他看不见天雷,更不想听见这天雷,每一道天雷都是一把刮骨剔肉的刀,要了淙舟的命,也要了他的命。

八方的云都聚了过来,黑压压的压着整个大都,天雷直劈而下,如同万斤火雷炸响,疾风骤起,紧接着落下了雨。

雨幕厚重,将这穿了天的惊雷掩藏,若是在远处看过来,只会以为这是个黑云压城的雷雨天,可宫里的人却瞧见了这雷雨中的秘密,那老皇帝早已吓晕了过去,一旁的宫娥吓得抱成一团,倒是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内侍扒着窗沿探出头来。

“啊——!”松苓像是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的发,额头不断的向结界撞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红险些又将他带入混沌之中,他受不了了,他不想再听了,可那雷声怎样都挡不住,直直的劈在了他脑中。

这结界也显得闭塞起来,直压得他喘不上气,松苓奋力想要将结界击碎,可腰上的玉佩还亮着荧光,反倒是将结界又加固了一层。

再落掌时,他猛地拍到了一处温热,松苓霎时停了动作,他茫然抬首,眸中带着期许,可耳畔的天雷犹在,眼前是一道青影。

原来这结界不锁别人,只锁他一个。

长离也没想过自己能进来这结界,他听着松苓的哭喊,比那天雷还要让人难受,九九天雷,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他怕他再不来看一眼,松苓会疯。

“长离…”松苓认清了来人,眸中满是失落。

眼前的人好狼狈,狼狈的长离都快要认不出了,上次见松苓这样还是涂山封山后的那个雪天,也有不同,那时的松苓知晓淙舟早晚会醒,人有期许,眸中有光。再看眼前的人,双目如枯井死水,直叫长离看不下去。

“不听了,”他将松苓半搂进怀,堵上了他的耳朵,“不听了,一会儿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掐了个决,封了松苓耳识,接着松苓闭上了眼,听不见也看不见,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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