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落入树林,照亮了那一片焦黑,白尾鹫往那林中飞去,寻思着松苓会不会已经找鸣沧君去了。
它寻得晕头转向,迎面撞上了一堵白色的墙,接着那堵墙把它托了起来,它站在淙舟小臂上,面露惊慌。
“松苓呢?”淙舟问道。
狐狸没来找人,应当还在那处山崖上
白尾鹫闻言如坠冰窖,不禁哆嗦起来,它不敢看淙舟的眼,发着抖偏过头去,鸣沧君那双眸子太冷,在这数九寒天里会将人冻伤。
淙舟感受着白尾鹫细密的颤,将它的躲闪收入眼底,淙舟眸光霎时暗了下来,他冷声质问道:“松苓呢?”
丢了…
白尾鹫“呜”了一声,它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不会说话。
“呜”声一落,山林重归寂静,白尾鹫只能听见淙舟稍显急促的呼吸,它歪着脑袋不敢回头。
少顷,一股威压当头袭来,白尾鹫猛地回首抬眸,一双紧抿的唇撞进眼帘。淙舟毫无制约地放出神识,顷刻间便铺满了整座山头,周身的树木如波似漪般倒伏而去,整座山都泛起阵阵嗡鸣。白尾鹫只觉胸中一闷,它惊声啼鸣,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鸣沧君的威压,足以要了它的命。
神识一遍又一遍的覆盖山林,范围缓缓扩大,可这漫山遍野除了那几个猎户之外连个活人都寻不见,更不要说他的松苓。
淙舟收了神识,缓缓睁眼,眸中一片晦暗,如山间毫无波澜的湖,隔着层叠树林,见月光都照不透。
他抬指轻点白尾鹫头顶,渡了股灵气过去。他缓下心神,灵气也变得温润,白尾鹫只觉胸中闷痛逐渐散去,它抖了抖翅膀,落在淙舟肩头,它蹭了蹭淙舟,带着些许不安。
“不怪你,”淙舟转身下山,“走不远。”
松苓承了最后三道天雷,本就失血的狐狸绝不会独自跑远,自天雷消散起,不过也才一刻的功夫,若是被人带走,除非缩地千里,否则这一刻内,那人跑不出这座山头。
神识寻不到,那就一寸寸的踏过去,若是藏在深处,那便将这座山翻过来。
——
山阴面的山脚下有一个山洞,这山洞虽说是开在明面,可周围杂草丛生,树又生的多了些,若是不仔细去寻,还真不一定能瞧得见。
洞口闪过金芒,只一瞬便消了下去,只留了一层难以察觉的结界,将这洞口封的严丝合缝,连一只飞虫都进出不得。
“走,走了吧…”一名小道士探出头来,透过那杂草往外看去。
天上那轮月只有一芽,清辉似霜。
“应该是走了,”那小道士又退回山洞,松了一口气,“鸣沧君还真是厉害啊…”他心有余悸,“方才那一下差点弄死我,这要是被他抓到了,你我焉有命在。”
他拍着胸脯,看向山洞深处。
“放心,”山洞中又走出一名道士,长得稍微高一些,“神尊给的阵法定是万无一失的,况且咱们就是取一条尾巴,这山这么大,鸣沧君再怎么神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过来,那时候咱早就撤回大都领钱去了,你还怕啥?”
矮道士闻言觉得有理,那么多人来守山头,偏生让他俩撞见这九尾赤狐,这不是老天送钱这是什么,富贵险中求,属实没什么好怕的。
“来,”高道士歪了歪头,示意他进洞,“动作快些,早完事早回去。”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鸣沧君,万一真被抓了,怕是鸣沧君会直接打散了他们的魂,连轮回都入不得。
矮道士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山洞,他在袖中摸了半天,倏然道:“坏事了,我匕首丢了。”
第56章 断尾
高道士藏在洞外的杂草从中望风,那矮道士则寻了一个巴掌大的石片,搁在石壁上一点点的磨。他丢了匕首,那高道士更是连半个兵器都没有,他只得一边听着高道士的数落,一边寻了这石片,寻思着磨薄了可以当石刀用。
“你好了没?”高道士不耐烦了,扔了块石头进来,他们为抓这狐狸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还险些遭了半道天雷,到手的钱可不能让他飞了。
矮道士又用力磨了几下,接着用指腹轻轻划过那被磨出的石刃,口中一边念叨着“好了好了”,一边往山洞深处走去。
方才被扔进来的那块石块撞在石壁上猛地弹开,在地上又敲出几声响,这几声响闯进了松苓的耳朵,他拧起了眉,昏沉的神魂被这几声响吵醒。
松苓毫无意识的挥了挥手臂,听见了几声锁链响,触及了身下的一片潮湿冰凉。他猛然怔住了,锁链声骤停,他半睁开眼,奋力将涣散的目光聚拢,入眼的石壁不太平正,洞中潮湿,水珠沿着沟壑汇聚,一滴滴正滴落在铁链上,那声儿着实清脆,却听得人心烦意乱。石壁上映着火光,十分浅淡,火光与深处的黑暗交融,松苓偏了偏头,望向幽暗的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