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315)

“你说谎。”周天醉说:“她也说谎。”她眼睛通红,秀发散落在脸颊边,被泪水染湿,抬头时眼底是令人窒息的绝望,余巧甚至不敢和她对视,她张了张口。

周天醉说:“你们都骗我,她说过会没事的。”她抓着余巧的手:“妈,她说过会没事,一定是弄错,肯定是,我要去找她。”

她说着起身,余巧看她小腹的血渍越来越大,衣服被染湿,周天醉似乎一点疼都感觉不到,她就想往外走,余巧抱着她后背:“小天,小天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但她铆足力气,居然拽不回周天醉,周天醉捂着伤口,往外走。

余巧说:“小天,她听妈说,你先冷静一下。”

周天醉想拽回手,和余巧拉扯,余巧身上掉了个证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周天醉不动了,她看着证件,又看向余巧,说:“这什么?”

不用余巧说,她也知道是什么,是游如许当命一样不离身的记者证,承载她所有愧疚和理想,是她曾经活下去的希望。

周天醉往前踉跄一步,蹲在地上,捡起记者证。

“大家好,我是津度电视台午间新闻组连线记者——游如许。”

“你好,我是现场记者,游如许。”

照片上的人对周天醉笑,周天醉摸着照片,坐在地上,想对游如许笑,却哭出声,她捏着记者证,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余巧眼睛通红,别开眼,护士和医生听到动静站在门口,看周天醉情绪失控,医生想上前,余巧说:“能不能,等一会?”

她哽咽,一个劲抹泪,医生和护士动容,看周天醉这样,也红了眼。

周天醉被扶躺床上,医生给她伤口重新处理,还想说什么劝说的话,但看她神色似乎什么都不想听,记者证被她紧紧抓在手心里,边缘硬而锋利,卡进肉里,她没什么感觉。

医生走后,余巧说:“小天,你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周天醉说:“都怪我。”

余巧看着她。

周天醉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让她送文件过来,她不会有事的。”

她都要去育心了,是自己拜托她过来,是她的错。

余巧说:“小天,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她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

“她会吗?”周天醉看余巧:“她会不开心吗?她不开心了,是不是会过来找我?”

余巧哑口。

周天醉低头看记者证。

这是第三次,她拿在手心里,她帮游如许戴了两次,她为什么要同意呢,她明明可以不同意的,她可以不同意的,都怪她,都怪她!

周天醉转过头,闭眼,碎发贴着脸颊,黑色衬得脸色越发苍白,余巧坐她身边,说:“妈以前真的很恨她,我知道你爸那件事,不应该只怪她,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很恨她。”

那些恨,在那天她坚持要进去时,突然就淡了。

她关心游如许的安全,她希望游如许没事,她希望再见到游如许,她甚至希望,游如许和小天能好好地,好好地。

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背负愧疚和理想,负重前行,她们走的每一步,都比别人更辛苦,但她们没有退缩,她看着游如许一步一步走进去,那些灭顶的恨意,陡然释怀了。

余巧说:“但妈现在特别感激她,是她给你第二次生命,是她给妈第二次生命。”

“小天。”余巧低头:“你爸走后,我过什么样的日子,你看得到,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是想让她独自活着,承受这些痛苦吗?”

周天醉喃喃:“我……”

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光是想象,周天醉就心如刀绞,她垂眼,看向手中的记者证,神色恍惚,她一直没再开口,余巧逐渐放下心,周天醉会想通的,虽然这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但她相信小天会挺过来的。

周天醉没再问游如许的事情,她沉默的一直躺床上,余巧问她话,她隔很久才会回一句,余巧也不在意,周天醉比她当初冷静多了,她肯定好的比自己快。

晚饭时候,余巧去买饭,周天醉让她把工作证带进来,余巧将工作证递给她,说:“你要……”

还没问出来,她看到周天醉将记者证插她工作证后面,一点点推进去,仿佛把游如许一点点推进灵魂里,镌刻在她心上,不容一点的忘记。

她失声,就这么愣愣看周天醉。

周天醉将两张证件重叠,眼睛红肿,余巧说:“小天,你要不要休息会?”

她说着给周天醉掖了掖被子,周天醉闭眼,余巧想拿走她手中的工作证,但她紧紧抓着,余巧只好给她擦了脸,末了去忙转病房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周天醉要转去普通病房,余巧已经定了床位,现在趁周天醉休息,她先把东西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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