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保卫室出来,她给孟巧阳打电话,一开口就忍不住泪崩了。
孟巧阳也十分无语,她已经回了老家,除了骂骂变态狂,也没有别的法子。
“这变态也真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作案,等过年回来,监控都覆盖了。”
宋弦一边抽泣,一边拿脚尖磨搓水磨石地砖。
是啊,听说一般的监控七天就覆盖了,不知道是变态太聪明,还是她太蠢,孟巧阳不说,她真没想到这一层。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要不然别人都没事,你才搬进厂里几天就被偷。”
“……我没有那么大魅力,他可能刚变态。”
“我觉得不是,刚变态为什么不偷别人的,单单偷完你的呢?”
宋弦火很大,“因为我的好,我的多!因为他长了十个屁股!”
孟巧阳一时哑声,顿了下,“这个变态屁股真多。”
挂了电话,宋弦弯起指节抹一把眼尾,转回身,眼神倏忽一顿,心口小小惊跳一下。
斜上角的二楼,男人手臂抵着栏杆,正弓着腰背俯身往下看,一个光秃秃的灯泡垂在他右侧,一圈昏黄光晕罩在略厚重的呢子料,以及呢子西装包裹的结实肩背。
两人视线已经相碰,宋弦想当做看不到也不行。
在她的视角里,那光线灰蒙蒙的,那人的姿态,神色,一派闲适悠然。
她嘴角勉强扯了下,“祁总。”
祁云翱点一下脑袋,“你要找厂长?”
他这么一问,宋弦心思微动。
她为什么要找厂长,和喜主事人不就在眼前么,找厂长还不如找他呢。
再往上看,她泛红的眸子多了点神采,“祁总,厂里有变态,我被偷了内衣,你可以让保卫室给我看监控吗?”
祁云翱手臂收拢了些,嘴角撇下一个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的,“你没报警?”
宋弦如同被人点了穴道,眼一眨巴,那点神采瞬间凝固了。
他悠悠点着脑袋,一副了然的神色,“金额不够,不予立案。”
宋弦眨巴眼,“金额够的,只是□□不见了。”
祁云翱撇一下嘴,“不见可不行,回去好好找找。”
她神色已经暗淡下去,双目仍一瞬不瞬定在他脸上。
“找着了,我替你报警。”
“……”
宋弦终于垂下眼去,她只以为在广州只是没有归属感,此刻她感受到了广州的驱赶之意,在这个成为社会人的第一个寒冷的年二八。
她打开手机,划拉又划拉,“没关系,我看看能不能补开□□,官网和旗舰店都有价格,全国统一价——您看看。”
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几下。
看着那经过柔和灯光处理,旖旎氛围里,那薄如蝉翼的布料,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男人嘴角有了一丝皲裂。
“这是过年搞活动,打完八八折之后的价钱,我在实体店买的,就只有一个九五折,您算算就知道……”
“我不算。”
手机那点光倏忽一灭,祁云翱慢腾腾收缩双臂,挺起腰板来,神色看起来多了几分肃穆,“看到这种信息,我一般都归类为——”
他捏捏手腕,道貌岸然的,“性—骚—扰。”
第15章
人对某一个地方的情感往往跟这个地方的人挂钩,地灵自然人杰,穷山恶水就出刁民,定义一个好地方,往往是因为她那里碰到了她所认为的好人,反之亦然。
祁云翱从栏杆上消失的那短短半分钟,宋弦只觉得广州的冬天好冷,阴冷阴冷的,冷到她忘记做撤回的动作。
她的志气因被人乱扣帽子噌噌往上升腾。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总有一天,轮到她站在高处,祁云翱分文不值,就像现在找如颜一样,来找她合作,到时候,她也这么居高临下对他说话。
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都定义为言语霸凌,我不跟这样的人合作,不然你报警吧。
真爽!
这样的爽感不过维持了短短几秒钟,她就被拉回现实中。
祁云翱下来了。
她还没有正式离职,祁云翱还是她的老板,老板自然不能晾在一旁。
宋弦脸色闷闷的,“祁总,我没有性骚扰您的意思,抱歉。”
祁云翱耷着眼皮子,“嗯,下次不要发了。”
光线不足,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阴郁,“我给您发的邮件您看了吗,如颜珠宝甄选过年专场和组货方式我发给您了,年初一到年初八,每一天都播,咱们和喜红宝在初三的彩宝专场。”
她的邮件,祁云翱从来不回复,但宋弦认为,那是他的教养问题,他没教养,她有。
即便年后真不干了,她也要把工作交接清楚。
“嗯。”祁云翱稍稍撇一下嘴,“不是要看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