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两根……”
他扭动肩膀,“宋弦,你别扒拉我,我没长虱子。”
宋弦并不听他的话,跟他妈和他姥姥的反应一样,把他当猴儿一样扒拉。
她话里有了悲戚之意,“祁云翱,你为什么长白头发?”
祁云翱大掌盖住发顶,“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睡不着觉,我爸过世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入睡,后来就长出来了。”
他曾经喝过中药,也去做过针灸,并没有多大效果,去理发的时候,他的发型师会帮他处理掉,但时间长了还是会长出来。
宋弦乌漆漆的眼睛看他,那神色,仿佛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祁云翱垂眼弹弹裤腿上的灰,“所以,不要和自然法则做斗争,女性十二点之后不睡觉,就会开始分泌雄性激素,日子久了,雄性激素越来越多,女性就开始男性化,声音变粗,体毛增多,长胡子,长喉结,长肌肉。”
他抬眼,“你再不好好睡觉,就等着跟我上男厕吧。”
她低垂着脑袋,脚下,一个影子印在沙漠上,带些丧气。
“祁云翱,这就是你裤头上锁的原因吗?”
祁云翱定了片刻,一个哂笑,“我生理很健康,你可以试试。”
这智障以为他不行了?
笑话,这沙漠消失了,他都不可能不行。
宋弦没说话,眼前是蔚蓝的天,金灿的沙,雪白的猫,粉橙的湖,随便一拍都是大片。
但她没有兴致,祁云翱长白头发了,那么骄傲的人,竟然也长出了白头发。
他爸爸过世那段时间,也是她离开他的时候,如果她留在他身边,或者只是没有和他决裂,他是不是就不会长白头发了?
她情绪灰败,心有一点疼。
回去的路上,宋弦提出要开车,“你们两个昨晚没休息,佟文焕又开了半天,现在换我来开吧。”
祁云翱:“用不上你。”
“不是用不用得上,大家一起出来玩,本来就要互相照顾,开车又不是体力活,我有手有脚,希望你们不要区别对待。”
大虎:“你要是一般朋友,我们就不区别对待,你又不是,在我们这儿,朋友媳妇儿不用握方向盘。”
宋弦顿了下,“我不是他媳妇儿,你可以把我当做一般朋友。”
安静,大虎看一眼祁云翱。
烈日下,祁云翱半阖着眼,“是一般朋友,我还没追上,让她开。”
大虎嘴角有一丝崩裂,“真新鲜,我都没见你追过女孩儿。”
“三十几岁的人了,她算什么女孩儿。”
宋弦:“请你不要人身攻击,第一,我三十岁,第二,三十岁也算女孩儿,四十也算。”
祁云翱略微卷唇,点头,“对,你是女孩儿,我是老头。”
上了车,宋弦启动车子,后排传来男人的冷言冷语。
“这是沙漠,你开车慢一点,别掉沙坑里去,还得叫人来捞。”
宋弦瞅着后视镜,“我知道了,你系上安全带,不行就叫我,老头。”
祁云翱:“……”
大虎和佟文焕面面相觑,大虎掩着嘴偷笑。
宋弦开着车,在路边走走停停,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人饥肠辘辘,再加上新疆早晚温差大,佟文焕冷得直搓手臂,到了一家烤肉店,大虎点菜,新疆馕包肉,手抓饭,烤羊腰子,烤羊肉串,烤羊排,一桌子满满当当,都是当地特色。
饥寒交迫的时候,碳水总是可以给人加倍的快乐,宋弦觉得这一顿饭香极了。
大虎掰蒜,问:“宋弦,你要不要,烤肉没有蒜,香味少一半。”
佟文焕:“我们一起吃,就闻不到味儿了。”
宋弦从善如流,“你给我,我自己掰。”
她是个慢热的人,从学生时代开始,她交朋友就很慢,但只要是她的朋友,总是能维系很长时间,现在成熟了,已经没有结交新朋友的欲望,她的老朋友够用了,她并不孤单。
所以,她只把大虎和佟文焕当做一起旅游的驴友,并没有什么面子上的顾忌。
祁云翱却挡住了大虎的手,“我不需要,你们吃吧,吃完离我三公里以外。”
宋弦轻轻抿唇。
“你别笑,我说的就是你。”
宋弦并不搭理他,“你们喝酒吧,我来开车。”
她肚子还是比不过大男人们,吃得快饱得也快,他们还在端着酒杯,她已经放下筷子,偷偷出了饭馆。
祁云翱没有带厚衣服,她看他那身单薄衣物,实在碍眼得很,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有一家卖羽绒服的店,她打算买上三件,三位男士一人一件。
她给祁云翱买了一件黑色带帽子的羽绒服,另外两件同款式,一篮一灰,没有带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