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仔细地瞧着,了然地长舒一口气:“可能姐,你共情能力太强了,这段时间你在凌檀这个角色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融入进了角色,现在要跟这个角色告别了,会产生留恋和不舍的情绪吧。”
这次尤漾没再回答,只是安静地垂眸盯着座椅,看着上面的光滑面料上细微得无法察觉的纹路,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忆着这段时间凌檀这个角色带给她的点点滴滴——
虽然相较于普通人漫长的一生,她进入凌檀这个角色中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只饰演了她人生中的几个重要阶段,但是期间的投入和共情,却让尤漾产生了不少感悟与情感共鸣。
凌檀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而谋意接近了治国无道的帝王,她本不该动心,却还是在一日日男人的悉心照顾与偏爱中动摇,萌生了本不该有的感情。挣扎过后,她还是选择了匡扶正义,和顾淮安一起将昏庸帝王拉下皇位,而她也最终亲手血刃了仇人。
故事的最后,这个肆意洒脱的女人并没有殉情,而是选择游历江湖,去体验未尽的快意恩仇。
只是偶尔,她还会想起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只可惜了,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死生不复相见。
自古感情这种复杂东西,就最难以控制,也无法言说。
尤漾闭了闭眼,打算从角色中彻底剥离出来,好好地回归她自己真正的生活,在一点点删除记忆的时候,她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沈淮礼的身影。
心念电转,一掠而过的想法里。
尤漾觉得以前她和沈淮礼的关系,似乎跟凌檀和帝王有一点点像,都有着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纠葛,以至于她全然没料想到自己以后会跟沈淮礼成为夫妻。
尤漾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直到云朵第三遍叫她,她才终于回神过来。
“姐,到酒店啦,我们下车吧。”
心绪杂乱,她有些混沌地应着:“啊。哦,那么快。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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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卡上了私密性极佳的电梯,云朵帮忙提着行李,跟在尤漾身边走去酒店房间。她刚拐过走廊,便隐约看见门口站了个身姿料峭笔挺的身影,走得近了些,便发现了那人是谁。
云朵诧异地蹬直了眼,一扭头,才发现自家艺人还恹恹地垂着眼睫,根本没注意前面的人,连忙拉了一把,压着声音喊:“姐,你看!”
尤漾被她那么慌慌张张地一拉,还以为有什么私生饭跟过来了。
不明就里地一抬头,却看见几米开外的沈淮礼。
“……”
这狗男人不是远在加拿大吗?怎么突然就闪现在她酒店门口了,还毫无预兆地,每次都不打招呼。
心情有点堵得慌,尤漾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语气也不和善:“你怎么又站在我酒店门口?”
沈淮礼垂眸看着她,也不气,全部的耐心都拿出来给她:“我也不想站在门口,要不你把你的房卡交付给我,我可以进去坐着。”
“……”
尤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狐狸眸微挑起个弧度:“我是说,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嘛?”
沈淮礼顿了下,眉目舒朗,仿佛没辙地笑了笑,嘴角淡薄的笑意似有似无,嗓音轻缓而沉冷:“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尤漾却不被他影响,很直接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相信你们这些资本家有那么多空闲。”
沈淮礼看了眼站在尤漾身后的云朵,知道这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便没了顾忌,他坦然地说:“我来看看你。”
“……”
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这话从沈淮礼口中说出来,就分外古怪。
尤漾狐疑地瞧了他好几眼,想了想,她干脆把一张巴掌脸凑过去,整个人靠近在男人跟前,停在沈淮礼眼睫下方,呼吸近在咫尺。
一句“看完了,可以滚蛋了吧”还没有说出口,沈淮礼忽然抬起手,明晰干净的手指帮她把散在鬓角的碎发勾在了耳后。
动作很轻柔,只是他的指尖触感很凉,和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高冷禁欲的气质一样,寡冷不近人情。
因为这个暧.昧不明的举动,尤漾一句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她定了几秒,而后像是触电一般放平脚尖,忽地拉开两人距离。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神态自若的男人,脑子却像是生了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
尤漾走神间,余光瞥见斜后方,满脸憋得通红的云朵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和沈淮礼,侧了侧脑袋正想喊她。
却见云朵嘴角高扬着,脸上写满了“啊啊啊,好甜好好磕”,眼角眉梢满是姨母笑。
这时,沈淮礼也顺着朝云朵看过去,眼眸深深地看了眼,目光清湛没有开口说话,但一双幽邃沉静的眸子却像是能传递信息般,让人能很清晰地知道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