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道路,她当年为了与凛交换书信,独自行过数百遍。
夜深人静,她顺利地进入福宁殿内室,宁儿已入睡。
萧易夜里留宿福宁殿,此处成了他的寝宫。
此时,内室里就他们二人,已经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郁尔将宁儿抱在怀里,检查她手臂身上可有伤痕。
萧易就这般坐在不远处的木榻上,“朕不过是留她在身边,并不会虐待她。”
郁尔不搭理他,眼底湿润,弯腰轻轻贴了贴宁儿的脸颊。然而她忘了自己一路行来,面上冰冷,婴儿皮肤柔嫩敏感。
宁儿忽得哭闹起来。
郁尔浑然不知所措,萧易走近,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哄,只拍了几下,宁儿就安静下来了。
而后又将孩子交她怀里。
郁尔恼火,对怀里的孩子道,“怎么他一哄你你就不哭了?他可并非什么好人,你可不要受骗上当!”
宁儿睁着无辜的眼睛,反而对着郁尔笑,憨憨的可爱极了。郁尔看她这般,愈加心疼,她不过出生多久,就被人利用,“我才是你母亲,你最亲近的人,他对你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萧易在行宫为何亲力亲为照顾宁儿,就是为了将她当做人质!
男人立在她身边,蹙眉不满,“你在同孩子胡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我愿意同她说什么便说什么。”即使受制于人,她依旧是这幅执拗性子,“我要带她回月华宫,天亮之前我再送回来。”
“宁儿哪里都不能去。”萧易冷漠至极,“就在这待着。”
郁尔无可奈何,低头看宁儿,“你看他这样坏,以后不许再对着他笑。”
瞧着萧易脸色愈加阴沉几分,郁尔心里痛快了,觉得这一招幼稚但有用,“我们都不要理他。”
“宁儿什么都不懂,你别教她这些。”
“你管不着。”
“她是皇室血脉,朕自然能管。”
然而宁儿又哭了。
郁尔:“......”孩子怎么总是哭?她检查一番发现得换尿布了,本能地要将孩子递给萧易。
男人抱着手臂立在边上,故意道,“朕这样坏,不许宁儿对着朕笑,所以尿布朕也不能换。朕什么也管不着,你自己给她换。”
郁尔:“......”
她从未给孩子换过尿布,动作笨拙地去解带子。
萧易就立在边上瞧着,完全不肯动手帮忙,偶尔看她做错了才指导她几句,“带子系错了。”
郁尔拿着尿布不知所措,“那你教我该怎么系。”
萧易眸光孤傲,“往后还对宁儿说朕的坏话么?”
他这样记仇这样坏,郁尔很不情愿道,“我不说便是了。”
郁尔妥协,萧易这才接过她手里的尿布,那双白璧无瑕的双手利落地替宁儿换尿布,整理衣裳,他抱起孩子,“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你母后都不会照顾你。”
郁尔:“......”
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不会照顾婴儿,也护不住她,看着宁儿被萧易抱在怀里咯咯直笑,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啊。
忽得眼眶酸胀,坐在床榻边缘,泪水滴落下来,白日里皇宫诸事繁忙,她又总想起宁儿不在身边的事。
萧易抱着宁儿逗她,侧眸却见郁尔在哭,形容可怜。
男儿眉眼微蹙,“宁儿在朕这里被照理得很好,你哭什么?”
她还是哭,“不用你管。”
然而后半夜,宁儿吵闹个不停,萧易派人去找张御医,郁尔留在福宁殿不敢离开。
明明喝饱了奶,尿布也换过了,她不明白宁儿吵闹的原因,会不会是生病了?
张御医连夜进宫,查看公主的情况,“回禀陛下,公主一切安好,大概是从行宫到宫里,对于周遭一切并未适应所致,等适应几日便好了。”
“不过......”
“不过什么?”郁尔问。
“公主不足七月生产,理应......体弱。臣一直都疑惑,公主自出生以来身体一直康健,堪比寻常足月的孩子,这倒是非常难得。到底是皇室血脉,福泽深厚啊。”
郁尔眼神躲闪了一下,她心知肚明,宁儿虽早产,但也距离足月也并未差多久,并非御医所想的那般只不过七月。
“如何帮着公主适应?”萧易问道。
“回禀陛下,公主向来与陛下最亲近,若夜里公主再哭闹,陛下一直将她抱在怀里即可。”
这会儿萧易抱着宁儿,她确实就不哭了。
御医告退。
郁尔不甘心,她的女儿怎么就与这个男人最亲近了?自己才该是宁儿最亲近的人,“我将她带回月华殿吧,我可以彻夜抱着她。”
萧易不为所动,“你没听见御医说么?朕抱着她才不会哭。”
“那你要抱她一整夜么?你又不疼爱她,你能忍受得了?”抱着孩子一整夜,胳膊必定酸疼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