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尔道明来意,说了李洛儿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她是如何从边疆回来,辗转进宫的?”
“是宁王为难你么?”萧让伤势好了许多,不必终日卧榻,宫里的能工巧匠为他打造一副四轮车,他坐着便能行动自如。
郁尔摇头,“我只是、只是觉得她古怪而已。还有一件事,你能帮忙打听一下我母亲当年未出嫁前,都与皇室的哪些人有来往么?”
“自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何要查这两件事。”
她不想萧让知道她与他父皇的事,“我以后再说行么?”
“行,以后再说。”萧让沉沉的眸光落在小宫女身上。
郁尔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萧让会为难她的,但是他这么轻易答应下来。总觉得这次见面,萧让沉稳许多,与从前桀骜不驯的模样天差地别。
她还留意到,萧让脖子间依然挂着她赠予他的那个平安扣。
总之,他能振作起来就好了。
她并未停留多久,怕皇帝找她,又匆匆离开。临走时萧让问她何再来晋王府。
“我以后不一定能出来,你若查到什么,就让四殿下进宫告诉我成么?”
“不成。”萧让斩钉截铁。
“......”郁尔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五日之后我的手下应该能查清楚你想知道的事情,五日之后的夜里你再来,我就亲口告诉你。”萧让道。
“好,那五日之后我挑一个不当值夜晚过来,行么?”
“行。”
郁尔匆匆离开晋王府,她觉得这是两人为数不多见面不吵架,有商有量的,这不是挺好的么。
***
郁尔回皇宫时刚过酉时,正巧春生大总管来寻她,说陛下命她去御书房。
不会又有人告状吧?
郁尔胆战心惊地推开御书房的门。
萧易正在练字,见她推门进来,“去何处了?”
很稀松平常的语气,郁尔推断皇帝应该没有察觉她出宫,“奴婢去御药房取伤药了。”随口编了个谎言。
“你过来,同朕一道练字。”
皇帝御案边上有一块属于她的地界,不大,就那么一小块,但现在那块地方铺陈了泥金纸,摆放了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
“不是说朕的笔你用起来不顺手么?朕特地命人为你寻来这支狼毫笔,试试,顺手么?”
郁尔坐到御案边,瞧着已经蘸了墨水的笔。
可是她说笔不顺手还是昨日的事,今日他就为她备了新的笔,可见确实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他对她真的很好......
郁尔心里惭愧,她是不是不该听了旁人三言两语就怀疑他?
“别看朕,看字帖,练字。”
“唔”
郁尔乖巧地执起笔。
夜极深了,她练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昏昏欲睡,恍惚间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是新调到御前的侍卫。
“陛下,边疆八百里加急的密报。”
“拿过来。”萧易搁下笔。
此时李洛儿也正好端着茶水点心进殿来,郁尔同她对视一眼。
哐当--!
耳边突如其来一声巨响,郁尔瞬间醒神,回眸间,正好看见年轻侍卫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朝着皇帝刺过去。
划破皇帝素袍,没伤着龙体,萧易闪躲开了。
“愣着干什么?!帮忙!”那年轻侍卫惊呼一声,朝着李洛儿。
郁尔反应过来,伸手想去阻拦。
只听见身后一声惨叫,那侍卫脖间鲜血喷涌而出,他的那柄短刀到了萧易手中。
李洛儿见事情不妙,企图来揪郁尔。
然而她手还未触碰到郁尔的衣袖,皇帝手里的刀已经转而扎向她心口。
郁尔被皇帝先一步扯着手臂带到身边。
“你这个昏君!”李洛儿捂着心口倒下,“郁尔,你这个白眼狼、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啊!!!”
顷刻之间,皇帝亲手割了她的喉咙,没有半分迟疑。李洛儿就这么死在郁尔面前。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郁尔脸上血色全无。
门外的侍卫们闻声进入殿中护驾,场面混乱不堪。
“将尸体抬出去,把刘勋给朕叫过来!!”皇帝狠声命令。
鲜血喷涌而出......郁尔眼睁睁看着地上李洛儿的尸体......那死不瞑目的凶恶眼睛......
她、她为何要刺杀皇帝?郁尔浑身颤抖,她从未察觉到李洛儿对皇帝的仇恨,她一直以为李洛儿对皇帝......难怪她不肯去内务府,原来是早有预谋要弑君。
男人温润的手遮在她眼前,“别看。”
郁尔什么都不看见了,听见有人搬走尸体,有人在擦拭地砖,等到萧易的手再度移开时,御书房又恢复了原貌。
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甚至于皇帝命人点了沉香,覆盖了四周那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