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现在这幅样子是在活着吗？”华姝问他。
百里文康喉头一哽。
看着往日总是带着温柔笑脸的院长如今僵着一张长满尸斑的脸，笑容奇怪又诡异。
像是强行往上拽嘴角才摆出来的表情。
百里文康倔强地咬住后槽牙。
他趴在院长妈妈的腿上，想不管不顾不听，但是……
他闻到了肉体腐烂的臭味。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院长妈妈，你别走！”
“文康，你是特别的。”
华姝轻叹一声，“所以，撒旦听到了你的祈求，让院长的魂魄留在了她的肉体里。”
“但是……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她阳寿已尽。”
“所以，哪怕她的魂魄还在肉体里，她也只能以行尸走肉的姿态‘活着’。”
“这样，还能算‘活着’吗？”
“但是！”
百里文康泣不成声，“如果院长妈妈走了，那我……我就会变成真正的孤儿了……”
华姝心中动容。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瓜，“文康，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
“已逝之人的魂魄常留人间，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再拖下去，院长恐怕要……”
“魂飞魄散了。”
闻言，百里文康心神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我……”
“所以，做出选择吧。”
华姝没有温柔安慰，而是单刀直入地逼着他做出选择。
“是眼睁睁地看着抚养你长大的院长魂飞魄散，再无来生；还是放下心中执念送她离开。”
“我……我……”
百里文康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地板上。
这时，一直僵直不动的院长突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哭……乖……别哭……”
第133章 镜头下，华姝飞身破窗，勇救被拐儿童
百里文康嚎啕大哭。
但是，他哭完，便用红肿的眼去看华姝，“华姐姐，求你帮我……”
华姝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只见她拿出黄纸折了几个金元宝，用凤凰火焰烧掉。
下一刻，两个半透明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显现出来。
来者一白一黑。
一个身着白衣，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生见财”四字。
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七爷、八爷，麻烦了。”华姝对他们作揖道。
白无常和黑无常连忙避开。
“华姑娘切勿向我等行礼！如今姑娘身负重任，我等遵阎罗王之命，对姑娘您有召必应。”
“既如此，还请七爷、八爷代我谢过阎罗王。”华姝拱了下手。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还在拍摄的陈宇和林泽。
虽然两人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黑白无常给吓得完全不敢动了，但出于职业素养，两人还是兢兢业业地架稳了摄影机。
“华姑娘，你召我等前来，可是为了此人？”
这时，黑白无常注意到了院长。
华姝颔首。
“因西方撒旦插手，此人的魂魄被强拘于肉体之内无法离开，还请七爷、八爷出手，将此人带回地府。”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道：
“可！”
只见两鬼差一挥长幡，一扯铁链，一个近乎透明的鬼魂随着铁链碰撞的“铛铛”声响起，被拉出了院长的身体。
正在拍摄的陈宇和林泽忍不住面面相觑。
虽然摄影机能拍到黑白无常的动作，但是拍不到院长的鬼魂……
百里文康却若有所觉。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院长妈妈！”
华姝抬手，给了院长一丝灵气，使得她的鬼魂形态得以显现于人前。
摄影机也拍到了鬼魂！
“院长妈妈！”百里文康连忙冲上前去，却碰不到院长。
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院长已经死了这一个事实。
“院长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也不会差点魂飞魄散！”
“文康，你别这么说，能活这么久，哪怕是用这种姿态，我也是开心的。”
院长笑了笑，笑容慈和温柔。
“其实，我不怕死，但这里还有这么无家可归的孩子啊，我怎么敢就这么死了？”
“所以，哪怕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想要活下去。幸好，我找到了好心人收养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幸好，在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你。”
“院长妈妈……”百里文康咬住后槽牙，强忍泪水。
他双眼通红，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您走吧，别再担心我们了，我们会长大，也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