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都平明白过来:“哦,怎么把这事儿忘了,热归热,别贪凉,泉水井水不许碰,水要喝温的。”
杨瞳撑着师父的肩膀站起来:“我不碰凉水,我去看他们练剑。”
“去吧。”
杨瞳跑出去,严都平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最近总是忍不住逗她,他知道这样也许不太好,但就是忍不住,或许应该和瞳儿认真谈一次,有的时候不用把师父当成师父,当成朋友或者是…男人?这样有些玩笑才是玩笑,有些乐趣才是乐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
杨瞳一溜跑出去,一个人坐在溪边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得滚烫,只是大约没有她的脸烫,她想着刚才的情形,心里扑通扑通的,一直以来和师父都很亲近,可是越大越觉得不好意思,难道自己对师父有非分之想了?哎呀呀,真是糊涂,怎么能对师父有非分之想呢!
杨瞳蹙紧了眉,觉得自己有些大逆不道,还是藏起来比较好,要是被师父晓得,恐怕要生气。杨瞳想了一会儿,不禁又笑起来,至少师父答应自己可以一辈子都待在他老人家身边,这样也就够了。等等,师父也不老,怎么能说是老人家呢,哈哈。
杨瞳在溪边傻乐,远处阿罗和阿旁嘀咕:“姑娘脸怎么那么红?”
“天太热了,你听这知了喊的。”
“是热,晚上找间店吃凉糕吧。”
“晚上出去?”
“嗯,城里有个什么芙蓉花会,听说挺热闹,殿下说去逛逛。”
阿旁点头:“得亏咱们姑娘有些贪玩儿,要是个娴静人,大概能把我闷死。”
“你要是跟从前的你自己在一处,恐怕真会闷死,那叫一娴静。”
“贫嘴,罗儿你跟姑娘学得越来越不正经了啊。”
“冤枉姑娘,我都是跟你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杨瞳:我不能对师父有非分之想!
严都平:你想吧,你想。
第46章 落雨
日头偏西,严都平带着杨瞳由东水门入城,沿着河道一直走,过了宋门便是内城。城里一向热闹,今日有花会更是不同凡响,处处张灯结彩,凡有楼的地方都挂着粉绿相间的彩绸,灯火映衬下有如飞虹一般,街上高楼相对,无论是教坊伎馆还是酒楼茶舍,皆迎来送往不绝,路上人头攒动,河道上几艘浅船画舫来来往往,桥下流水桥上游人,一处筝箫闻罢,走几步又能停下看一出杂剧,大部分人不知演了什么,只是跟着人群起哄,时时叫“好”。
青楼和酒楼最是打眼。一家珠帘绣额,莲灯晃耀,楼上姑娘排排站着,有的与楼下官人嬉笑,有的相互调笑玩闹,看见一位公子进去,便有一位姑娘下来;一家灯照白昼,酒香肴佳,小二站在门前恭敬唱客,里头或有清灵灵女子歌声,或有先生说书讲文……
一路走到曲迎河畔,荷花只是略看几眼,便又到朱雀门外龙津桥里吃好吃的去了。龙津桥这边的街巷不像别处那样吵闹,人还是一样多的,有坐有走,当然都是爱吃之人,主食,副食,甜口儿,小吃,糕点,胡食应有尽有。
杨瞳几个不大吃荤腥,便在这边宽巷里寻了家糖水铺子坐下,阿罗和阿旁商量好了要吃凉的,一个点了冰雪圆子,一个要一碗甘草冰雪糖水,杨瞳吃的荔枝膏,被严都平拦着,一点儿冰花不让加。
杨瞳看着他俩碗里晶莹剔透的甜点:“夏日吃冰,爽口不?”
阿旁嘚瑟:“这逛夜市啊,一碗冰甜口就是画龙点睛之笔,要是吃不上,那肯定浑身难受。”
杨瞳拨了拨勺子,看看师父的碗,师父吃的是甜木瓜,上头细细密密撒了一层冰花儿:“夏天结束之前,我一定要吃一碗冰沙,满满一碗,里面放上木瓜片,冰圆子,浇上糖水,我拿这么大一个海碗盛!”
严都平笑道:“行,一会儿就去买个海碗。”
阿罗倒不稀罕吃冰,他稀罕的是冰块有甜滋滋的味道:“今日不宜吃冰吗?”
杨瞳拨弄碗里的荔枝膏:“莫问我。”
阿旁道:“姑娘有点受凉,夜里咳嗽,殿下不让她吃。”
阿罗点头,杨瞳淡笑着看阿旁面不改色的扯谎,严都平挑挑眉,对杨瞳说:“还想吃什么,今天走得路多,能多吃点。”
“那,我要吃水木瓜,梅子姜,紫苏膏,越梅糕,金丝梅,香枨元,酥蜜饼,雕花糖,盐渍杏片,冰糖果子,磴砂团。”
严都平前后看了看,她这是把一条街都记下了:“买,吃不完带回去,放坏了也还是你的。”
“我带回去就湃冰,慢慢吃。”杨瞳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心情也好起来,拿手掩面小声对阿旁说,“咱们吃完就去清风楼,那家酒可香了,你见机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