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一定很闷吧。”
“有趣叫什么坐牢?”
梁丘靠在墙上,仰头喝酒,一杯喝完,杯中酒自又满上,他想起喜欢袖中藏酒的阿瞒,陶姑娘的情郎还受都平之托,教过阿瞒功夫,神界虽大,来来往往,总还是这些人。
阿陶问:“帝君还好吗?”
这声帝君问的是严都平:“他……不大好,活得很辛苦。我跟你说过他成亲了吧,他家娘子,不见了。”
阿陶挑了挑眉:“不见了?怕不是死了?”
梁丘一脸忌讳般摆手:“别这么说,不兴提那个字。”
“哟,如今什么世道,在地府不给说死,嘴巴绞起来吧。你劝他看开点,死,未必是坏事,谁叫他们都有个好师父。”
梁丘一知半解:“他的性子你知道的,又傲又倔,劝不动。”
“你呢?”
“我什么?”
“你成亲了吗?”
“嗯。”
“是你中意的人嘛?”
“不是。”
“有时候相爱难相守,不如相伴不相知,大罗天下,情和权难兼得的,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有人深刻体会这个道理,梁丘,你以后就算为情所困,也不要太过执着。”
梁丘举举杯:“姑娘良言,我记下了。”
阿陶把酒杯还给他:“两杯够了,将军回吧。”
“这酒很好喝,有名字吗?”
“悔不当初。”
“什么说道?”
“哪一天,你爱一个人多过爱你自己,这酒可以把你带回爱上她的那个瞬间,你可以重新选择,是向前还是离开,虽赠你一饮,不过祝你永无回头之时,情呐,就是悔死,当初还是当初。”
梁丘回首看了看下面的井,已经隐而不见:“有意思,那我是该谢你,还是怪你?”
“后会有期,自当分辨。”
阿陶消失在尘雾中,梁丘下楼出去,感觉身后的扬尘忽然很躁动,隐约间听到几句“呆子”,猜想大概是别的怨灵在幻境里说的什么话吧。他出去后,无思塔里又热闹起来,诡异的女声一直断断续续唱着一支歌谣:
来来来,九层台,
无思井,土里埋,
九尾狐,鬼影在,
饮杯酒,空抒怀,
鬼来死,神来呆,
鬼来死,神来呆。
“哈哈哈哈,你们看呐,来了个呆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阿陶就是道喜的娘亲哟~
第113章 似是归家
梁丘回到泰山时,夜半三更,他知道此时阴耀楼应该是废墟一片,等着他回去收拾,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突然有些累,不想面对自己刚住熟的屋子已经坍塌这件事。所以他驻足天柱峰,久久不归,虽然他是冥界的王,但一直以来,他都有些害怕黑夜,不喜欢天地盈盈,只自己一个人站着的感觉,都平说,这叫寂寞。如此说来,他总是寂寞。
他漫不经心回到彩石溪,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溪水边多出一条石子小路,看着是通往阴耀楼的,他顺着路走,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废墟,原本的高阁变成了一间带院落的宽檐竹屋,四角挂着灯笼,屋里烛火通明,有个人盘腿坐在正厅的桌子上,正低头削竹片。
梁丘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环顾四周,的确是彩石溪没错。他小心翼翼靠近屋子,屋里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梁丘这才看清是谁:“阿瞒!”
杨瞒停下手中的活儿:“哟,这位老爷,泰山王殿下,您还知道回啊。”
梁丘走进来打量屋子,麻雀虽小,五脏还挺齐全,左边有张书案,右边屏风后头是张大床,两面墙上挂着画,正厅里除了中间这张桌子,窗下还有一张茶案,两张圈椅,梁丘问她:“这屋子,怎么个意思?”
杨瞒两手搁在膝盖上:“原本吧,这阴耀楼可以不塌的,我玩儿过了,把你的家整没了,不得还你一个。”
梁丘挑眉:“你要还我一个家?”
“大屋子不会盖,弄个简单的,你凑活两宿吧。”
“行,怎么不行。”梁丘走近她,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看她手上的东西,“削什么呢?”
杨瞒很是得意地把手上的竹风铃提起来:“你这里风好,我做个风铃送给你,贺你乔迁之喜,你听听,好听吗?”
梁丘看着她,她献宝的样子像不大的小孩儿,手里的风铃一下一下,叮叮当当击在梁丘心上:“阿瞒。”
“恩?”
“我很喜欢。”
“是吧,声儿好听吧。”
“阿瞒。”
杨瞒放下风铃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话?有话就说。”
梁丘有些不好意思:“你在泰山住几天呗,这镇龙刚换,生灵符初初解封,我这儿实在没人手。”
杨瞒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又拍了拍:“梁丘啊,难为你还知道泰山没人手,昨儿要不是我在,你家新娘子,危矣。就冲她,我也得在你这儿待一阵子,求你拣些能用的用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