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镜予委婉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裴康行盯着他,“我是你爸,我有什么听不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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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镜予不知道裴总何来的自信。
大概是因为太过自大所以理所当然抛弃了智商,同时情商也开始直线下降。
只不过裴镜予转念一想,觉得裴总到底有没有情商这种东西,还有待考证。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康行几秒。
“既然裴总这么说了,那我也就说得清楚点儿。”
裴镜予轻声开口,带着点儿笑音:“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裴总没资格对谁说教。裴总不配说,更没有立场说。”
裴康行阴沉沉地看他:“这就是你对爸爸的态度?”
他摇了摇头。
“你还想说什么?”裴康行问。
裴镜予道:“裴总,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我说的这些话,并不代表什么对爸爸的态度。”
他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倚在衡夙身侧,像是在谈论一日再普通不过的天气。
“因为我没有爸爸。”
“你疯了!”裴康行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骂,“我养了你十九年,狗都知道要报恩,你难道不知道吗?!连没有爸爸这种荒唐话都说出来了,也不怕人笑话!”
裴镜予懒懒抬起眼帘与之对视。
要说裴总很有底气,实则不然。
哪怕心里知道裴镜予今时不同往日,但心里长久以来的认知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且裴总习惯了对裴镜予这么说话。
无论是观点还是语气,裴总下意识还将裴镜予放在一个可以肆意侮辱的位置上。
毕竟裴总真的厌烦这个儿子。
在裴康行看来,自己可以在与裴镜予的父子关系上造假,抛弃裴镜予这个污点,但裴镜予不能主动离开。
他厌恶裴镜予,却还想在裴镜予的身上获得好处。
如同他作主想让裴镜予和顾奉联姻,也如同他松口承认裴镜予和衡夙的亲密关系——裴康行在对待裴镜予的事情上,态度都是相同的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漠不关心,随意揉捏。
只是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裴康行并不是真的始终持有强大的底气。
正如现在他对上裴镜予冷然的眼眸,心里忽然泛起凉意。
“我怕人笑话吗?”裴镜予微笑着反问。
“这十九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做了什么,我们彼此都清楚得很。如果我走出去是笑话,那也是我自己的笑话,与裴总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我根本不是什么笑话。”
裴镜予淡淡应话,姿态十足轻松:“真正的笑话是谁啊,裴总。真正的笑话是你,是裴清漓,是你养在外面十九年的情人,是你们一家人不见光活了十九年,是你为了利益,连在我成年之前去偷情都还要一瞒再瞒。”
“你本可以轻松点做事的,裴总。你早被我发现你偷情,那我也不至于对你有什么期待。我会很坦然地接受你的情人,你的私生子,你的新家庭。裴康行……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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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大公子坐在对面有些烦,心里事多,还要听裴康行发疯,着实让他很是无语。
简思觉倒是不在乎多年前的豪门秘辛,他只觉得裴康行吵闹。
衡夙的身家背景他们谁都调查不出来这件事已经很邪门了!
这裴总居然还有底气去和衡夙的心尖子吵架。
简思觉不得不怀疑裴总这些年修炼的是什么东西,能把情商这玩意儿直接修炼到消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没有脑子的窒息感。
简大公子觉得很烦。
他借口有事,先拉开门离开。
屋内一时静寂。
过了一会儿,衡夙微笑道:“裴总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裴康行的目光转而落在衡夙脸上。
他深吸口气,语气僵硬地接话:“以前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他如此说。
“可我也养育了你十九年! ”裴康行瞪视着裴镜予,“就算这十九年我没有事事如你意,让你称心得意,但十九年来的每一天,我没有缺过你的衣食住行,你还要我给你什么?”
“清漓和你不一样!”
裴康行额角青筋直冒:“他从生下来就不能光明正大叫我爸爸!我甚至不敢和别人说他是我的儿子,一直把他偷偷养在外面,无论是他的朋友,老师,我都不能去见。难道他不可怜吗,你能住在裴家,享受我给你的好处,清漓却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所以你觉得亏欠他,你要给他所有你能给的,你要弥补你的愧疚。”
裴镜予截断他的话语,看来的眼神始终冷静,无波无澜,宛似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