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唳掏出钥匙开房门,门吱呀一声。
“家里的孩子应该有招娣来弟念弟得弟是弟的一串,说是在影院门口看到你了,又不确定,就想着跟上来看看。”
乔明月这回确定了就是丁艳红那个重男轻女脑子不好的妈,“她还说什么了?”
“说你们家跟他们家关系很好,差点就成亲家了。”
“真会乱说。”乔明月冷嗤一声,转而看向谢唳,气愤道:“这人脑子有问题,你别理她。”
“没理。”谢唳安抚道:“别生气,已经帮你出过气了。”
乔明月这才想起谢唳一直没回答自己问的“把他怎么样了”的问题,登时又捏住他衣角。
谢唳从桌子上拿起暖壶准备出门打水,被扯住停下脚,轻描淡写道:“稍微吓了她一下而已,没事的。”
两小时后,被谢唳“稍微”吓了一下的郑兰回到逼仄的筒子楼里,脚上的鞋不见了一只。
他们的这个屋子是个十来平的一室一厅,自从几个女儿分别嫁出去之后,家里就宽松多了,里头的房间给儿子睡,她跟丁九栓就睡在客厅里的木板床上。
门一打开,丁耀祖正坐在他们床上吃
饼干,听见他妈回来先是兴奋,一见她两手空空立马拉下了脸,“妈,说好的肉呢,怎么又没有?”天天清水白菜的,谁受的了。
郑兰好不容易从废屋子里挣脱绳子跑回来,现在还心有余悸,连最疼的儿子都没有力气应付了,难得对他板着脸道:“吃肉吃肉,就知道吃肉,连你妈都不知道关心关系。刚刚不是吃了饼干吗,肉改天再吃吧。”
丁继祖伸手抹了下嘴,这下指缝里也是渣了,不高兴,“这是一回事吗?再说了,这饼干大姐不知道都送过来多久了,你非要收着收着,都润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以后你养老还不是要指着我,现在吃口肉怎么了。”
郑兰一想也是,不能得罪儿子,只好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两毛钱和票,“今天实在是买不到肉了,你自己出去吃碗面吧。”
丁耀祖才懒得管他妈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接过钱就往外面跑。
郑兰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面前,一屁股坐在床上,手腕撑在两侧,露出狰狞的绳子印,还有点破皮,一半是捆的,一半是自己挣脱绳子的时候蹭的。
受了惊吓,又吹了冷风,郑兰很快就发起了烧,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胡话。
听说她病了,嫁得不远的三女儿丁念弟下午就回了娘家,还带了一块猪肉。
“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她妈可是自己的主心骨,嫁了人好多事还要自己妈给出主意呢,
“妈没事。”郑兰示意丁耀祖把他三姐手上的猪肉提过去藏起来,“就是最近你们姐妹几个给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油水,这风一吹啊,身体就受不住,你看你弟弟,人也瘦了一圈了。”
念娣很上道,当即摸遍全身找出五毛钱来,羞愧道:“妈,来得急,手上也没有更多钱了,等大头发了工资,我就给你们送钱来。”
郑兰看到只有五毛钱很不高兴,当场就甩了脸子,“五毛钱够干什么的,兜里就这么点钱,你怎么好意思回娘家来。”
念
娣头垂得更低了,郑兰指着她鼻子骂了半天,终于觉得有些口渴,戳着她脑袋,“不要忘了妈跟你说的,要对你弟弟好,养着弟弟,只有娘家人才是你的指望,你看你现在婆家不敢欺负你,是不是就是看在你娘家有人的份儿上?”
丁念娣越想越对,立马道:“娘,发工资了我立马就送十块钱过来。”
听到这话,郑兰终于满意了一点,在饭点之前把这个女儿打发走,用她提的肉煮了个汤一家人高高兴兴喝了,转头就出门找人唠嗑去了。
这个时候楼门口最热闹,郑兰听了几句,自然而然地抓了旁边人一把瓜子,挑着眉,“你们这些算什么事啊,我说个你们不知道的,绝对吓死人。”
徐寡妇翻了个白眼,伸手把瓜子抢回来,“你能有什么新鲜事,诓人的吧。还是说,你又有哪个女儿做了丑事嫁给乡下人了啊。”
这里都知道郑兰家的五女儿在乡下结了婚,还闹得挺难看,当即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谁说我没有。”郑兰脸当即就垮了下来,“本来还不想告诉你们的,现在勉强让你么听听吧。”
她咽了咽口水,一边怕会不会又有什么人再从哪里钻出来把自己扔进黑屋子,一边又想着扬眉吐气一回。
“你们猜我今天在街上看到谁了?”
徐寡妇不耐烦,“要说就说,少卖关子。”
郑兰觑她一眼,心里呸了一声,“是原来乔厂长的外孙女,乔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