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喝了多少。”元庭低声斥他,幅度不大地拧了下眉,然后稍稍用力,挣开了宋时微的禁锢,有些强硬地将宋时微拉起来,说:“你钥匙呢?”
宋时微反应迟钝,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啊?”了一声,看样子压根没听懂元庭在问什么。
元庭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屈起食指,敲了敲宋时微家门的锁,说:“家门的钥匙。”
“哦。”宋时微认真地点点头,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一片酡红,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他看着元庭,一板一眼地,半天才说:“丢啦。”
宋时微的表情波动不大,光看脸,甚至还能瞧出几分冷淡来,手上却极有反差的,做了个扔掉东西的动作,说:“丢掉了。”
“没地方去了,”宋时微眨眨眼,这时候又格外有理地,笑起来,唇角挤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说:“可以去你家吗?”
现在的宋时微有点无理取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小孩都怕被人凶,元庭于是板起脸,同样认真地道:“我没时间和你闹。”
他张了张唇,刚要接着说下一句话,就见宋时微在短暂的瞬间里红了眼眶。
元庭愣住了。
说实话,他有些慌,也有点手足无措。见不得Omgea哭大抵是每一位Alpha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元庭同样不例外。
“……我没有闹。”
宋时微很有点委屈地反驳,鸦黑的长睫抖动着,漂亮的惹人怜惜。他声音低低的,含着点落魄,似乎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只是正巧借着酒劲问了出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在闹?”
“你根本不信我,才不想搭理我吗?”
元庭扶着宋时微肩的手一紧,奇怪地觉得有些生气。他脾气从来都好,现在却莫名地不想再好脾气下去,所以他冷了脸,说:“你现在不是在闹吗?”
空气中奶油的信香愈加浓了,元庭嗅了嗅,很快变了脸色。
他这时候又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跟一个醉鬼发脾气这件事也实在离谱。
元庭摇了摇头,选择了妥协。他刚要转身,打算把人带回自己家先安置着时,就见宋时微低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了串钥匙,递到了元庭手心里。
动作慢,显然有些不情不愿。
“对不起。”宋时微刘海耷拉下去,长发垂在双肩,垂头丧气的,很笨拙地道歉,试图哄刚刚泄露了一瞬间生气的元庭:“我错了。”
“你,不要生气。”
元庭默不作声地接过那串钥匙,打开了门。他挽起长袖,让宋时微坐在沙发上,蹲下身,视线和他齐平,问:“抑制剂在哪儿?”
宋时微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率,和他对视半天,又吐出来一句:“不生气。”
元庭闭了闭眼,太阳穴跳了一下。
他放弃了询问宋时微这条路,站起来,叮嘱宋时微,说:“我去找,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
华都公寓的户型设计的大差不差,元庭先是凭着感觉进了主卧,按开灯的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
灯光有些刺眼,乍一从黑暗中亮起,不太能够适应。元庭顿了两秒,才看清房间内的构造,然后愣在原地,许久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他喉头滚动,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酸涩,生疼。
宋时微习惯把药品放在床头柜,元庭心里想着,也成功找到了许多未拆封的抑制剂。他拿起抑制剂的指尖稍颤,停了两秒,握住了放在一旁的透明瓶子。
元庭思绪有些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五味陈杂的。
还没等他理清自己的想法,就听到客厅内传来一声东西摔碎的响。他闻声而去,看见宋时微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神色茫然失措。
估计是听到元庭过来的脚步声,他于是抬起头,迷蒙的双眼亮起来,好像见到元庭,是一件足以让他如此高兴的事。
但元庭偏过头,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格外紧。硬生生地,手腕处都绷出了青筋。
信息素太浓了,浓的他本能地想要逃离。
他走上前,动作有些急地拆开抑制剂的包装,想要给宋时微注射进去。不过他没能如愿,因为宋时微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
他的手被刚刚摔碎的那个玻璃杯割到,手心处流了很多血,衬着白皙的脖颈,看上去惊心地渗人。
“不要这个,”宋时微拒绝道:“疼。”
“不疼。”元庭说,哄小孩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那只手,温声说:“你听话一点,不疼的。”
“你骗我。”
宋时微别过头,控诉一样,自己跟自己较劲。他别扭了几秒,就在元庭的沉默不语中败下阵来,闷声说:“不可以给我信息素吗,一点点也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