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地方说可以吗?”钟雨晴半撩起眼皮,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对着方木扯出一个笑来,走上前去。
她选择性地无视站在一旁的宋时微,说:“我也有些问题想问方医生。”
“这种标记,可以消除吗。”
钟雨晴说着,余光扫了宋时微一眼,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漫不经心的,溢出的信息素中却含着怎么都无法忽视的愤怒。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足,夜间无人,在安静的空间里“嗡嗡”作响。空气凝固了一样,方木处在其中,少有地有些无措。
“倒不是说不能接受Omega标记Alpha,只是他们毕竟已经离婚了,这种东西存在,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你说是吗?”
钟雨晴话对着方木说,却怎么听怎么像刺宋时微:“我一直觉得,标记一个人这种行为,应该是留给爱人的。”
“如果既不爱,也没有婚姻的责任,留着有什么意义。”
“理论上是可以消除的。”方木避重就轻地回答钟雨晴的问题,说:“不过元先生这种情况,我的建议是暂且不要消除。”
“Alpha的体质不适合标记,消除的影响很大。”方木说的客气又疏离,目光没分给宋时微一星半点,说:“而且感情这种事,旁人怎么看的清楚,消除标记这种事,还是自己决定比较好。”
“旁观者清。”钟雨晴脸色冷极了,唇角却依然噙着笑,信息素从抑制贴下钻出来,昭示着Alpha对Omega的绝对压制,让方木和宋时微都在短暂的时间里感到了窒息。
“方医生也不需要带什么私人感情,我听不进去那些话。”钟雨晴沉了脸,过了半晌才恢复平静,收回那些没抑制住的信息素,清了清嗓子说:“他的易感期总不可能次次都找宋先生,那样不合适。”
“我也不问那些原因,只想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些问题。”钟雨晴说:“如果不消除标记,要怎么样。”
“——没有什么不合适。”宋时微还没从压制中缓过来,他的腿有些发软,但背依然挺得很直,说:“我答应他,会陪在他身边。”
“他昏了头,可我没有。”钟雨晴冷冷地答,连眼神都不愿分出一星半点。她放下抱着臂的手,说:“宋时微,我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给你留情,你别不懂分寸。”
钟雨晴说完这句话就走向门口,路过宋时微时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撞开了宋时微的肩膀。
“……对不起。”宋时微被钟雨晴的信息素等级压制地面色苍白,他脖颈上的腺体疼得厉害,是对陌生Alpha信息素的排斥反应。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的对不起还挺值钱。”钟雨晴推开门,转过身来,笑着冷哼了一声,说:“把对不起留给愿意原谅你的人吧,我们要不起你的道歉。”
她边说边退出去,顺势将办公室的门砸上,声音撞得很响,连带着空气都在颤抖。
方木第一次见到动怒成这样的钟雨晴,向来含着笑意的眼流出些许诧异。
在他有关的记忆里,钟雨晴虽然性格霸道一点,但时常带着笑,对Omega也称得上绅士体贴,不会做出这样当众甩脸的事。
方木凑到宋时微身旁,抬手拍了拍宋时微的肩膀。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试探着俯身,想看看宋时微是什么表情,却不成想看见了宋时微泛红的眼眶。
“……我想见他。”宋时微抬手按了按胀痛不止的腺体,眼眸失了神似的,喃喃道:“方木,他说他要我陪着他。”
“那得看钟雨晴同不同意。”方木一脸为难,声音都放轻了点,说:“她是院长,我不是啊。”
方木说着,脱下身上的白大褂,说:“我就是来坐个诊,今天刚好碰上这个事,完全凑巧,我没那么大权利。”
但固执起来的宋时微没有人能够劝的动,他站在元庭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室内,跟望夫石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钟雨晴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脸色黑的堪比锅底,教养让她不能开口骂人,更不能用一些暴力的手段直接驱赶。
她同是Alpha,无法靠近处于易感期的Alpha,只能守在门外。
“宋先生,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吧。”钟雨晴憋着气,这会又冷静下来,关掉手机,说:“我以为宋先生不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
宋时微被那么多人说高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嘴笨的要命,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选择了沉默。
就像现在,他抿着嘴,手放在口袋里,没有理会钟雨晴的讥讽。
他其实可以说许多凉薄的语言反击,但他太知道钟雨晴对于元庭来说的意义,所以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