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程池叹了叹,连忙追了出去:“夫人,为夫可没有那个意思。为夫平日里怕你还来不及。对对对,都是为夫错了。不过那魏王后是齐国公主,自幼由当今陛下亲自教养长大。她看着柔弱,实则心机深沉,不得不防。若真如我猜测一般,那三位大人都栽在他手里,那我们从前这四大谋臣,倒是真不及人家厉害。”
“所以,你给我记住,以后从魏王府拿出来的东西,都要仔细查验之后,再入口。这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吧?”
程池和程夫人非常恩爱,这一点连牧歌都非常羡慕。
牧歌在魏王府举办第二次曲水宴的时候,依然表达了这样的想法。
程夫人满脸羞涩道:“我家大人为人正直,没有那些花花绕绕的。他常说娶妻一个就够了,多了他会心烦。他也是怕麻烦吧。”
程夫人说完,便也笑着对牧歌道:“魏王也只有魏王后一个,我等羡慕还来不及呢。”
那日曲水宴结束之后,牧歌便召来了青尤,道:“你待会儿就说我累了,以后曲水宴,就不办了吧。”
青尤怔住,忙问:“公主可是想好了如何对付?”
牧歌摇了摇头,道:“不成,没办法从内院下手。程夫人和程大人非常恩爱。程大人本身,也没什么缺点。从外部入手,也很难。再则,他现在十分谨慎小心。一切阴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青尤,你想办法通知孔瑜,就说我已无对策,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青尤应了一声,神色落寞地走了出去。
待青尤走后,牧歌也叹了一声,她抱着手中的魏牧哄着,心里一阵怅然。
齐国的气数尽了,齐国皇室,救不了了。
若想翻身,除非此刻魏琢对牧和俯首称臣,并将手里全部权力交予牧和。
但是牧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半片江山,都是老魏王和魏琢打下来的。他怎么可能甘心将心血拱手让人。
何况魏琢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要荡平南方诸侯,一统天下。
他之所以留着齐国皇帝,不过是为了收拢齐国旧部,讨伐南方诸侯之时,亦能师出有名。
或许再早一点,在老魏王还没有迎齐国皇室入许州之时,齐国的气数,便已经尽了。
牧歌深闭上眼。她虽然不掺和前朝之事,也不知魏琢如今都信奉哪几位谋臣,不过那三位大人的死,似乎并未对魏琢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在牧歌看来,程池死不死,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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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过两个月,程池还是死了。
而且,刺客十分猖狂,就在程池上朝的宫道上,将人击杀。
刺客死之前,说要誓死维护齐国,便饮毒自尽了。
魏琢勃然大怒,发誓要找出这幕后主使。
一时间,皇城人人自危。
魏琢是次月子时,派人上门将孔瑜押送至天牢。
一夜的严刑拷打,孔瑜已经看不出人形。
可孔瑜是个硬骨头,无论用了什么极刑,他都硬撑着,一句话都没说。
牧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
魏琢虽有意让人瞒着牧歌,可是这么大的事,府里都会讨论。
那些人说,孔府上下,连带着下人都被抓了起来。
魏琢扬言,无论如何都会给四大谋臣的死一个交代。
学子们若敢有为孔瑜进言的,一律以同罪论处。
如今,能救孔瑜的,只剩下牧歌。
牧歌本想亲自去前厅找魏琢,给孔瑜求情,然而走到半路,却被魏修拦了下来。
魏修是五日前回到许州的,是孔瑜出事之前,亲自给魏修写了信,让他回到许州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拦住牧歌,不许牧歌给孔瑜求情。
魏修道:“之前郭策的死,贾肃中风,还有程照的死,那些人早就怀疑到了你头上。若你不是魏王后,若你不是齐国公主,这群人早就将你也抓了起来。可是公主殿下,你知道吗?若是真有证据,证明你也与此事相关,那么就连我大哥,都保不了你。”
“他若为了此事保了你,他以后该如何同手下交代。一个心向齐国皇室的女人,谁知道她下一柄利剑,会落到谁的头上?而且许州人人皆知,当初你与我大哥的相逢,便是去大帐内刺杀于他。我大哥是很爱你,但是与他的野心比起来呢?于这天下比起来呢?你现在去求他,就等于是为了孔瑜,放弃自己的命,放弃了他。而且就算是如此,你也保不住孔瑜。”
牧歌哭着道:“那你要我如何?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孔瑜去死?”
魏修怔在那里。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鲜活的牧歌,她自打嫁入魏王府之后,便一直压抑、谨慎,哪怕是面对魏修之时,她亦不曾露出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