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眼眶微红,什么亲生女儿,她现在是真的不信。
傅皇后确实比先皇后看着仁德得多,牧歌一向缺失母爱,她曾真的把傅皇后当成亲生母亲来看。
可是,亲生母亲真的会亲眼看着女儿去送死吗?
可是牧歌之前并未怪她,因为下令的人是牧和,是她的父皇。她知道自己责怪任何人都是无用的。
可是她来魏王府之后,便日夜胆战心惊,郭策死后,牧歌更是夜不安枕。一方面,她担心事发,另外一方面,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其他谋臣,更担心她的计谋不够周密。
正因忧思过甚,她才整宿睡不着觉。可宫里头,却无一句关切之语。
如今她的睡眠才刚好了一些,一个两个,都来逼她。
牧歌站在那里,目光虚浮,没有定点,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嘶哑,语调中亦有无尽的哀戚:“我这样的人,原是不配有母爱的。”
青尤闻言大惊,她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公主责罚。眼看要到年下了,奴婢请公主回宫看看吧,皇后娘娘绝无此意,此事皆是奴婢之过,是奴婢传话不善,让公主误会了。”
魏琢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她们主仆两人皆是泪流满满。
魏琢冷冷睨了一眼跪地的青尤,随即上前揽过牧歌,紧紧拥着她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给我的小公主委屈受了?”
青尤不知魏琢是何时来的,此刻她冷汗直流,过了半响才道:“是奴婢做事不尽心,请魏王、魏王后责罚。”
魏琢冷冷道:“既知道做事不尽心,便回去面壁思过,这几日,都不必在跟前侍奉了。其余诸事,交给花婆就好。”
青尤退下之后,魏琢一直哄着牧歌,还拿出了一罐蜜糖,笑着道:“这可是宫外的厨子特制的糖果,听说熬上三天两夜,才能出这么一罐。夫人尝尝,是不是比咱们府上的糖果做得精细一些?”
牧歌含了一块糖,甜味冲击味蕾,才让她缓和了一些情绪。
从前牧歌是不嗜糖的,自打嫁予魏琢,她不开心的时候,便总是含一块糖,品着那甜味,才能驱散心中的苦味。
魏琢抱着她道:“一会儿吃完糖,可别忘了漱口。”
牧歌点了点头,靠在魏琢怀中不说话了。
她是到了晚上,才趴在魏琢肩头道:“马上要年关了,年节下,我想回宫拜见父皇母后,可以吗?”
这是牧歌第一次要求要回宫,魏琢若是不同意,简直是不近人情。
可私心里,魏琢又不想她去。陛下和皇后筹谋了什么,魏琢并不是那么放在心上。他只是担心,小公主回了宫,与陛下皇后叙话,这郁症,会再加重。
这些日子,魏琢好不容易才让公主的病情有所缓解。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让牧歌加重了病情,魏琢只会更加心疼。
可魏琢又不忍拒绝牧歌,他犹疑许久,才松了口:“好,夫人挑日子吧,到时候我备上礼物,与夫人一道回宫请安。”
魏琢不会轻易让牧歌单独回去,他能松口已是不易,所以牧歌只是乖巧地应了一声,软软道:“谢夫君。”
魏琢环抱住小公主,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魏琢和牧歌是腊月二十二那一日入宫请安的,老魏王后和魏修腊月二十五就会回到许州,到时候魏王府事忙,魏琢就更没时间陪牧歌入宫了。
魏琢和牧歌,与陛下皇后同桌而食,用过膳后,皇后才以要更衣为由,拉着牧歌到偏殿叙话。
魏琢本来极不甘愿牧歌离开自己的视线,可皇后坚持,牧歌也按住魏琢的手道:“夫君,我去去就回。”
牧歌都开口了,魏琢不好再拦,只是皇后和牧歌闪身进入后殿之时,魏琢转动了一下扳指,与此同时,暗处似有人影闪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陛下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是对着魏琢道:“正好今日无事,朕与魏王,对峙一盘如何?”
魏琢应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而此刻在后殿,牧歌还没等开口,皇后便满脸歉疚道:“歌儿,咱们长久不见面,怕是有诸多误会。今日母后好不容易得了空,才终能与你说会儿体己话。你嫁去魏王府之后,母后与你父皇日夜忧心,生怕那狗贼欺负了你去。母后知道你禁足之后,更是连着好几日都睡不着觉。当然,你说的话,母后都明白。程家兄弟现在有了防备,不得妄动。但是你被禁足多日,母后最担心的是你,而不是咱们的大计。”
“那日董贵妃忌日,你父皇归来之后,郁郁许久。你父皇还说,如今你身在魏王府,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哪怕你不想参与两位程大人的事,母后和父皇也是不会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