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本身的求生意志在作祟,那段时间是谢章桦得知江白溪去世后,活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他就是阿盛,每天都在想如何活下去。
“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心高气傲偷渡港市,艰难求生,没有任何特长和本领,只有一条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都是为了活下来。而且他还很瘦,晚上经常会因为饥饿,胃酸烧心,没有一点点力气,只能够不停地喝水,肚腹鼓胀,却浑身颤抖无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茫茫黑夜。”
“我就是阿盛。”谢章桦慢慢地叙说着当年自己的想法。
“那个时候我是阿盛,阿盛也是我。我不再是谢章桦。”
“那个时候,我反而状态很好,因为阿盛想要活下去,我也想要活下去。不过,我也过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从那以后,我的心理问题改善不少,我的医生都觉得很奇怪,怎么突然就好转了。”
“溪溪,这样的感觉不好受。”
“后面,我也没有再这样地疯魔,倒是能够分清角色和人,但是每次拍摄的时候,我还是会幻想这是我的人生,这个时候我觉得表演很快乐。其实这些,溪溪你记不记得——”
这些都是白溪曾经说过的,对着媒体采访的时候。
“以前的我忘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后来江白溪在演艺这条路上越走越顺,越来越熟练,对于很多角色,一拿到手她就知道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然后应该表演出什么样的状态来。生活中的各种困扰也让江白溪没有那么多心思花在角色上面,慢慢地,她也忘记自己最开始的表演方式。
“现在的我也忘了。”固有的经验,让她选择一种更加得心应手的表演方式。或许跟现在的新生代相比,江白溪的表演非常灵动自然,但是却已经附上了一层匠气。
《一支白玫瑰》中没有暴露,因为那部影片里本来就有一部分她的人生,那是她的人生部分之一,怎么会有匠气呢?
赵导没有说错,她的表演确实是匠气十足,最开始的初心早就被她遗忘了。结果,现在重活的她反而慢慢拾起初心。
“谢章桦——”
“你能来探班吗?”
这句话像碎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湖面附满涟漪。
*
第二天剧组一大早就开工了,江白溪早上五点天不亮就起来了,昨天带入角色休息得也比较迟,眼底下都是青影。
今天是非常忙碌的一天,角色的头饰非常繁琐,而且中途还要再换造型,所以需要早点起来做妆造,化妆师遮了遮黑眼圈,但是隐隐约约还是看得见。
等江白溪盘完发饰,急匆匆赶到片场时,就看到赵导身边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非常帅气,微卷的黑棕色头发,五官深邃迷人,是谢章桦。
江白溪在看到谢章桦的那一刻,热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眼眶发红,怎么都逼不下去。
男人却像是装了雷达一样,回头望江白溪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她却扭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江白溪上过很多次片场,独自在深夜拍戏,被因为戏份被任意删改,被导演指着鼻子骂……那么多无助时刻她都经历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又狼狈。
明明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了,还是因为自己希冀中的那个人来探班,瞬间丢盔卸甲。
“小江过来!”赵导早就看到江白溪,连忙招手。
江白溪偷偷擦了擦眼角,小跑到导演那边。
“角色消化得怎么样了?”赵导虽然觉得江白溪马上改变表演方式不大可能,但是还是怀抱着一丝丝幻想。
没看到谢章桦都来了?
而且还是连夜坐航班,早上剧组没开工就赶过来了。
这样贴心指导的老师哪里找啊!!
谢章桦这样给力,赵导相信江白溪的表演肯定也会很棒的!
不过,赵导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还行。”江白溪气息有些不稳,她回答的时候,却忍不住看向赵导身边的谢章桦。
谢章桦却知道当江白溪说还行的时候,一般就是没问题。他一直盯着江白溪,因为角色做的少女的垂髫让整张脸清新又自然,真好看,谢章桦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江白溪虽然是在回答导演,但是她却看向了谢章桦,对方的眼睛炽热明亮,灼烈的笃定,几乎要把江白溪一同燃烧,心头的信念一下子被点燃。
赵导左右望了望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他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问题应该不大了。”江白溪又问答了遍。
“喔——这么自信?”赵导挑了挑眉,又看向自己身边的谢章桦:“啧——这真是有用啊!早知道,章桦就应该早点过来,昨天我们就不用拍那么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