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看,这才发现,茶馆内的人说的果真不错。
他们皆是戴着乌色面具,面具为邬童晶石所制,看不见其面上的神色,戾气骇人,个个身材修长俊拔,一看便知非是普通人。喜庆的红衣腰间,挂着一把看上去极为诡异的佩刀。直让人觉得这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并非迎亲抬轿,而是一同师门出关下山将所学一展身手,或是去哪个仙家门派参加仙盟比试。
况且这一行人都是满身戾气的男子,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饶想怎么看也不像是迎亲人。
只见那一顶金红喜轿在眼前冉冉而过,轿顶精美的龙凤嬉戏浮雕一览无遗,凤凰欲展翅而飞,玉龙欲吐火入云,轿顶的四角微翘而起,金丝作边,朱红入色,靛青勾勒。暗红木边上隐隐约约玉兰细雕映入眼帘,更有金丝镶嵌,珍珠成图。
此等架势,那些江湖游客说得可谓一点也不够夸张,这哪是派头了得,这毫无尽头的人马,这金丝鸾驾,简直是奢华至极!
普通女子见了,定是羡慕无比,这等八抬大轿,风鸾步辇,嫁去的郎君是何等权势的大人物,自己风风光光,还给娘家攒足了脸面,不就是千万女子的夙愿吗。
这八抬大轿听得倒是多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沈言直是看愣了眼。
华轿金贵无比,这轿窗的红纱看上去更是上佳材质,轻逸飘然,殊是一阵轻风,便能将这轻纱吹起。
彼时,正有一阵山风吹过。
正好,沈言也想一睹这玉龙宫宫主夫人的风姿,想着这轿中新娘子到底是倾国倾城,还是芳容绝世,才能配得上这金丝凤架,八抬大轿,百人接迎的阵仗。
这可是世间女子的梦中出嫁仪式啊,沈言怎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正特意撩起斗笠周围的白纱,正要细细看来。
这一看,沈言不禁倒吸一气。
轻慢细软的红纱顺着红窗,向轿内飘起,从沈言的角度看,刚好看到轿内坐垫所在,料想这定是一睹新娘子风姿的好角度,只是万万未想到。
这金丝软垫席上空无一人!?
空的?没人?新娘子呢?宫主夫人呢?
沈言怀疑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睁眼再看,确定了。
没人。
怎么会这样?
顿时,一百种疑惑冲入沈言脑中。
难不成,这新娘子还未上轿?
只是看着这一路行人所走的方向,分明一路沿着山径,越走越往密林中去,不像会是经过某处村镇,况且这山路绵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群山紧邻,幽森静谧,都是山,这沿路哪还有人烟,更无村落小镇。
难不成,这新娘子就归隐在这林中?
沈言凝神片刻,细细猜想,除了这种可能,她再想不到第二种。
定是如此。
心中虽是下了定论,只是这猜测难免过于牵强,她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于是,这更让沈言下定决心要一路跟去,一探究竟。
约是半柱香时间已过,那一众如赤练长蛇般的人马终于看到蛇尾,待他们的身影在迂回的小径边隐隐聚成一个红点,沈言这才直起身子。
许是蹲的时间太长,她双腿早已软麻,刚一伸直,又险些倒了回去,用手胡乱锤了一通,捏了一轮后,又紧跟了上去。
绕过山谷,爬过山丘,淌过溪流,一路偷偷摸摸,蹲蹲走走,沈言跟到玉龙宫前,韫色微沉,已是黄昏之际。
金光刺透云层,映着虹光,将眼前的模糊不清瞬时照了个通透,沈言眯了眯眼,盯着这高大的宫门,玉龙宫三字漆红牌匾熠熠发亮。
还未到卯时,日色只是渐淡,这石壁门前却早已燃起大火,位于宫门两边,各自矗立一只龇牙石雕猛兽,看似饕鬄,又似麒麟,栩栩如生,这通红的火苗,正是在从这两只猛兽石雕口中吐出。
火光之亮,范围之大,足以将宫门前的一大片石壁扫亮。
从宫门往里看去,是一座高得看不见终点的石阶,两边并排的火盘,一路不少,只是这密密麻麻的火盆,不再是从猛兽口中吐出,只是雕刻着各种魔兽的石柱,这骇人的气势,绝不输于门前的两尊龇牙大怪。
这玉龙宫原来就坐落在这样的石壁山上。
只是,江湖传闻,虽说这玉龙宫为妖物之居不错,但除了这门前的两尊石雕火盆生得诡异之外,此地也是不可多得的灵气充沛的宝地啊。
所幸拜师这两年,沈言并未偷懒,该学的都学了一些,基本功一件不落,判断什么地方灵气充溢,哪处阴气重,是修炼仙道基本中的基本,她自然应用得游刃有余。
这地方是宝地,灵气外泄是显而易知,只是这玉龙宫周围,除了自身的灵气,还有一层灵光,沈言抬头,一看便知,是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