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一怔，心口微跳，莫名觉得耳热。
傅老太太了解自己孙子的性子，撇撇嘴，瞪他一眼，“滚你自个儿房间去，没个正形。”
她拉着棠梨走到一边：“过来梨梨，跟奶奶说说，这些年怎么过得……”
这一晚棠梨是在傅家老宅睡下了，傅则谌也没走。
哪怕很多年没见，傅老夫人对棠梨的喜欢也没有半分减少，两个人聊到很晚，傅老夫人问了棠梨这些年的境况，过得怎么样，还有最近住在哪里等等，事无巨细问了个遍。
最后的话题，以老夫人累了作为结束，叮嘱了棠梨几句，就各自回放休息了。
傅则谌很少在老宅过夜，这次回来睡眠意外的不错，也没做噩梦。Μ.166xs.cc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九点了。
黑色窗帘拉的严实，外面的光有一丝泄进来。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窗前，手刚碰到窗帘，忽然一阵婉转咿呀的昆曲声从楼下传来。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
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
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唱腔婉转如惊鸿，又似流水潺潺入心间。
傅则谌掌心微顿，原本准备拉上的窗帘掀开一处缝隙，丝丝缕缕的光落下来，拢过冷白修长的手指。
阳光斜下，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落到树下人的身上。
女孩一袭浅绿色水袖长袍，身段娉婷，乌黑长发挽在脑后，白藕似的纤细手臂堪堪一截从缀着深绿色的梅花的水袖中露出，白皙手指展着折扇，水袖遮挡下清凌凌的眸半遮半掩。
殷红的眼妆勾勒在眼尾，黛眉上扬，如画眉目宛如勾着刺的姣姣山茶花。
唱腔婉转，
她身姿如隐在山水画中的山鬼一般，水袖舞动间，一抬眸一回首，尽是艳色了然。
傅则谌站在窗口位置，身形未动，阳光笼罩全身。
直至一折昆曲结束。
窗外树影摇曳，“沙沙”的声落，
棠梨撩开水袖，露出清丽艳色的脸庞，朝着傅老太太露出一个笑。
“
第23章 “小叔叔他很好，没有欺负我。”
““好好好。”
傅老太太满意的鼓掌，脸上笑意拢都拢不住，看向棠梨的眼神里尽是赞赏，“不愧是一曲动京都的昆曲小洛神啊。”
“快擦擦。”
傅老太太招招手，旁边候着的佣人递过来手帕。
棠梨额头沁着层薄薄的汗，唇角勾出浅淡笑意，
“傅奶奶您就别取笑我了，好多年没练了。”
傅老太太笑着看她，
“我们小洛神啊，是老祖宗赏饭吃，这么些年没练都能有这基本功，你还让不让其他弟子有路了。”
“奶奶！”棠梨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有些脸红。
“奶奶，您这就不知道了吧。”
傅则谌声音闲淡地从楼上响起，
“我们小洛神可谦虚着呢。”
棠梨微怔，抬眸往楼上看过去，一眼看见站在楼上的窗户边的傅则谌，他身上还穿着件白衬衫，扣子最上面一颗没扣，阳光下，从棠梨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傅则谌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两个人一个抬眸，一个往下看，从光影中，似乎也能感受到彼此的视线。
棠梨眯眸，随后垂下头，有些耳热。
傅老夫人看见傅则谌，笑骂了句：“你小子，偷听多久了？”
“不久。”傅则谌视依旧落在棠梨身上。
浅绿色戏服下，女孩身姿宛如婷婷兰芝，如水墨画般叫人心悸。
“是吗？那你说，梨梨唱得怎么样？”傅老太太笑道。
棠梨抬眸，身子微不可察的紧绷了下，藏在水袖里的手指蜷缩了两下，呼吸轻了几分。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傅则谌声音淡淡，视线落在棠梨身上，目光定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用《洛神赋》中形容洛神美貌的句子作答。
棠梨微怔，抬眸视线跟他撞上。
傅则谌眸光不动，只盯着她看，脸上表情认真平静。
棠梨脸颊微热，莫名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低眸淡道：“谢谢小叔叔。”
傅老太太也笑笑，拍拍棠梨的手，“走，梨梨，换了衣服陪我去吃早饭。”
棠梨应了声，也起身离开去屋内换衣服。
傅则谌在二楼位置，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也收回思绪，重新拉上窗帘。
吃完早餐棠梨和傅则谌就要走了，傅老夫人有些舍不得，拉着棠梨的手叮嘱半天。
“阿谌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昨天棠梨和老夫人聊天的时候，说了自己在给傅琳霜补课，并且住在傅则谌那边。棠梨弯了弯眼睛：“小叔叔他很好，没有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