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榆是个薄情的废物这件事,被他薄待的亲女儿都毫不在意,他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必要在意。
他只是无奈,陈晋榆连为何要讨好北定王都不知道,就把一个本来可以产生更大价值的嫡长女舍出去了,委实废物。
“我们去见一见卫平盛。”话虽如此,陈晋榆交代出来的事情,也足够去诈一诈卫平盛了。
因为没有用刑,花白头发老人身上除了一些灰外,并没有其他脏污,堪称干净的和牢笼有些格格不入。
董章庭和明禾来时,他甚至颇有闲心的用干草编一只鸡,他的身旁已经摆着几个不同种类的小动物,比如牛、羊,甚至还有一只猫头鹰。
当凳子放在正对他前面时,他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现在的青羽卫连我一个老头子都怕吗?”他的注意力依旧在手中已经成型一半的鸡身上。
董章庭笑了笑,阻止了正要呵斥对方的青羽卫。
随手捡起他身旁的那只羊,摆弄了一下问道:“卫大人,很想念北疆吧。”
“北疆的长岭羊,听闻还是卫大人当年亲手带人培育出来,让北疆很多人都能靠它过上了好年,也让卫大人扶摇直上成了北苑城太守。”董章庭像是在感怀。
“你若是想找北苑城卫太守应该去地府找,和我这个老头子说,又有什么用。”老人道。
“因为,地府告诉我,卫大人不在地府,在人间。”董章庭道。
“他死了。”老人道。
董章庭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羊丢在地面。
“你说得对,一心报国的卫大人早已经死在了北疆。你这个糟老头子确实不配和至今依旧有无数北疆百姓怀念的卫大人相提并论。”
“就是不知道卫大人的在天之灵知道他曾经的学生被人利用,差点身亡之时,会不会有些许愧疚。”董章庭道。
“那你拿把刀割了脖子,去问问。”花白头发老人无动于衷。
看着依旧平稳的编制着手那只鸡的人,董章庭嘴角微扯:“还真是郎心似铁。”
不管是儿子,还是学生,亦或者是曾经的事业,都不能让这位有所动容。
真正能打动他的又是什么呢?
这段时间以来种种疑虑在他的大脑中翻飞,曾经那个惊人的猜测如同被擦去浮尘越发清晰。
董章庭蹲在他面前,直视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问出了一个问题:“为了当年一句话,付出一切值得吗?”
“你说的一切,本就是因为那一句话才有的。”老人将手中的草鸡举起,满意的将手上的草屑吹干净。
“哪怕为了那句话,您不惜背叛家国?”董章庭问道。
“家国,慕峥那个伪君子的天下,又有什么值得忠诚?”卫平盛终于看向他。
慕峥,正是当今正元帝的名讳。
“陛下不值得忠诚,那晋朝的百姓也不值得您稍微怜惜吗?”董章庭道。
卫平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捏着草鸡的手微微收紧。
“是北疆吧?不,准确的说,你们要对北苑城动手。”董章庭道。
卫平盛道:“年轻人,你很聪明。可是,来不及了。”
董章庭瞳孔放大:“北苑城可是你一手将之从边陲小城培养成北疆重镇的地方,你疯了吗?”
“本来我们确实不打算从北苑城下手,但是谁让你们步步紧逼。很多准备被打乱,既然如此,就只能从我们最熟悉的北苑城下手了,所以,北苑城的祸事根源在你们,不在我。”卫平盛道。
“道德绑架?卫大人,你这招对其他人有用,对我可没用。”董章庭站起身子。
“我从来不会将别人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他说道。
“年轻人,与其在这里和我空耗时间,不如去做你能做的事情。”卫平盛垂下眼睑,不再理会身旁之人。
明禾的手放在腰间,看向董章庭,只要对方一声令下,腰上的刀就会出现在卫平盛的脖子边。
董章庭看着眼前仿佛稳操胜券的老人,轻笑一声:“您提醒我了。我或许无法去改变千里之外的北苑城之事,但是皇城里的那位华医士,想必是够得着。”
卫平盛没有睁眼,平静说道:“我们的事情又何必牵连无辜。”
“无辜?您都不担心牵连北苑城那些曾经真心敬慕您的百姓,又何必在意一个皇城里面的华医士。到时候,我把她安排在您旁边团聚,如何?”董章庭笑道。
卫平盛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年轻人,你在诈我。”
“办法挺好用,不是吗?”面对老人的点破,董章庭不以为意。
“你其实并没有证据。”卫平盛道。
“如果是和先秦王一脉有关之事,在陛下那里,有没有证据其实并不重要。我想这点,你我都明白。”董章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