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自幼便聪慧过人,奈何身子骨差了一些,时不时便会病上一场。寡母一路殚精竭虑的将他养到十六岁考到秀才功名后,心气一松溘然离世。
其父伯在他考上功名后,曾经登门想要将之前拿走的田垄和钱财还给来俊。不曾想对方却当场痛哭,言称父亲早亡,自己多亏了家族、祖父和大伯护持方得长大,愿将父亲留下的田垄全部交给家族和其他两位至亲用以替父尽孝,自己只留下一些钱财作为科举之用。
自此,来俊贤孝之名名扬东域,科举之途也变得更为顺遂。
听着明禾话语中掩藏不住的敬佩,董章庭唇边浅笑:“来俊祖父和伯父的后来如何?”
明禾回忆道:“听闻子孙不孝,染上了赌瘾,将家里的钱财土地都输了出去,被来家除族了。”
他说罢注意到董章庭唇边的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问道:“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董章庭摇头:“我只是在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好故事。”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把那批本应送往北疆,却流落他处的兵器之事透给这位来御史吧。”
明禾有些不解:“他会接吗?”
董章庭点头:“将这件事透给他时,可以留一点青羽卫的特征给他,他会接的。”
明禾听闻他如此确定,也放下心来,转而问道:“你想让御史申饬陈侍郎,和抓卫平盛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你明面上大张旗鼓去查北疆一行泄密之事,并宣称要以此去查卫平盛父子的踪迹。私底下自己去盯着陈侍郎。来俊一旦出手,陈侍郎仅仅凭借自己必然无法招架,又牵扯到军械,到时很可能会去找卫平盛商量对策,你便可以抓到人了。”董章庭道。
明禾眼睛发亮:“我明白了!”
董章庭心中腹诽:“我就差把每一步都说出来,再不懂就白瞎了我这段时间的指点了。”
他心中略一腹诽后,继续问道:“除了这些事外,还有什么事吗?”他看了眼屋外天色越来越暗,思及今日的书还没读够时间,便想尽快结束话题。
明禾思索了一会道:“我刚才来的时候,收到沈家传信,说是十日内必将沈奉秀送来青羽卫。”
董章庭听罢,眸子一转问道:“沈梦溪已经见过太子了?”
明禾点头,并说了沈家之事。
沈梦溪一如他们所知一般果决,十三日上午刚和董章庭会面结束,十四日上午就和太子见了一面。估计是刚出宫不久便给青羽卫传了消息。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过这位沈家主的行动力,但是每次见识到都要感叹一次这位行事真的是迅如闪电。
不过沈梦溪既然愿意让沈奉秀来青羽卫,那沈家八成已经向太子效忠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他朝明禾招招手低声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说服沈家效忠太子这件事的功劳,能抵掉四百万黄金中的一部分?”
明禾听罢,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不能吧。”
董章庭有些惋惜:“早知道我就先拿了沈家的三十万两黄金在劝他效忠太子。”
明禾一脸无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董章庭没好气道:“不行就不行吧,没事就回去做你的事去,别打扰我看书。”
明禾不解:“你都是五品的青羽卫千户了,还想着考科举,从七八品的小官开始爬,不累吗?”
董章庭捧着书,摇头晃脑:“这是梦想,你不懂。”
虽然前世他最后站上了高位,今生更是早早就成了权力颇大的青羽卫千户,但是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未能经历科举进入官场,都是一种遗憾。今世有机会,怎么能错过。
明禾不是读书人,不懂他们这种读书人的遗憾。他见对方认真看起书,也不在打扰,从屋内消失。
董章庭就负责出指令,他可是要跑断腿,要忙的事可多了,确实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十八日上午,董章庭一来学堂,就看见有几位出身军旅家族的学子一脸愤愤的和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学子对峙。
“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往日里借着家族威势鱼肉乡里便罢了,竟然还敢插手军械!”
“你瞎说什么,我们何时鱼肉乡里!单说我们何家,每年都会花大笔银子修缮道路水渠,兴办家学,乡民都对我们感恩戴德!何来鱼肉乡里之说。”
“呵,谁不知道你们何家早就把水渠道路边的土地都收归自家,并且毁了其他可使用的道路和水渠,逼迫乡民只可以走你们修的路,用你们修的水渠,以此收了大笔钱财。”
“你是那些乡民吗?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乱传!在说,负责军械的是陈家,并且尚未定案,你们凭什么牵扯我们其他人!当自己是京兆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