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茉心跳很快,她很慌,她深怕忘了纪盛邦刚才的唇形,从上电梯开始就不断在脑中重复回忆他刚才对她说的那几个字。
纪洵在地库里的电梯间里等她,电梯停在B2,门一打开他就看见楚茉低着头冲了出来,她没有看见他。
“楚茉?”纪洵一把拉住楚茉,低头看见她裙子上的污渍,又见她神色紧张地捂着自己的手臂,他皱眉焦急问:“你受伤了?”
看见纪洵,楚茉紧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紧紧抓住纪洵的袖口,无声地模仿刚才纪盛邦对她说话时的唇形。
她也不知道纪洵能不能看懂,但她怕自己忘记了,或者记忆产生了偏差,她必须得趁现在赶快告诉纪洵。
幸好,幸好在看见她的唇语后,纪洵的神情有了变化。
他眉目一凛,带着楚茉转身离开:“我们先上车。”
车上,纪洵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楚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楚茉直摇头,她将半个身子都侧过来对着纪洵,紧张兮兮地问他:“纪伯伯刚才说的是遗嘱在什么一个地方是不是,你知道在哪里吧?lan什么y……,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个什么地名或是某家店?你知道对不对?”
“嗯。”纪洵点头,他确实知道那个地方,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楚茉。在病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起来很紧张,很不安。他将她冰凉的小手牢牢握在手心里,柔声问:“你先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安全感通过他的手掌传递过来,楚茉高度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
“刚才……”
楚茉将纪盛邦的病况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纪洵说了一遍,末了她还叹了一口气,“纪伯伯好像真的病的很重,他躺着的时候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而且他现在是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样子看起来特别难受。”
楚茉在为纪盛邦感到可怜和同情,但纪洵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
他紧皱着眉问:“你说他把你推倒了?”
“嗯。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如果不是纪伯伯,我可能没有这么容易能顺利出来。”楚茉说着,忽见纪洵打了转向灯开向路边,她不解:“怎么停在这边?”
纪洵不说话,直到车停稳,他打开顶灯,解开安全带,侧身不由分说地拉过楚茉的手臂,小心地将她的袖子卷起来。
入目一片红赤赤的。
楚茉有些尴尬,她想收回自己的手,纪洵却不放开。
她把袖子拉低一些遮住伤口,轻声说:“纪洵,你别这样。我没事的。这是小伤,就是蹭破了点皮而已,你看都没有流血的。”
她很懂事地宽慰他,却不知道这样让纪洵更加觉得心疼。
他倾身将她抱进怀里,低沉自责的语气让楚茉听了鼻间泛酸,“对不起,让你受伤、受委屈,是我不好。对不起。”
“纪洵……”楚茉吸了吸鼻子,她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也一点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只希望自己没有给他帮倒忙才好,“你不怪我很笨吗?如果我更聪明一点,也许现在你和纪伯伯就能见到面的。”
纪洵无声地摇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我不好,我应该考虑得更加周全,不应该让你去冒险。”
楚茉眨眼睛的时候从眼角落下一滴泪,她假装自己没有哭,笑着说:“才不是呢,在我心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纪洵。如果你都不够好,那还有谁能比你更好呢?”
纪洵不说话,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无声的温柔与爱意,更加绵长动人。
待眼泪干透,楚茉从纪洵怀里退出来,俏皮地对他眨眨眼:“我今天当了一回女特工,虽然有点紧张,但我还没过瘾。你现在就带我去纪伯伯说的那个地方,好不好?”
纪洵的双眸里有耀眼的宠溺,他揉了揉楚茉的脑袋,温柔点头:“好。”
纪盛邦其实是跟楚茉说,“遗嘱放在兰芳园”,只是楚茉对兰芳园这三个字不敏感,所以没能分辨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纪洵不一样。
兰芳园,其实就是郊外的那处宅子,是当年纪盛邦金屋藏娇的地方。
在出事之前,他已经命人把遗嘱送进了兰芳园,除非是纪洵和他亲自到这里来,否则管家福伯不会把遗嘱交给任何人。
在纪洵和楚茉敲开兰芳园的大门的时候,来给他们开门的福伯望着纪洵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兰芳园之所以叫兰芳园,是因为这是纪洵妈妈的名字。
当年纪妈妈和她的名字一样,年轻娇嫩,浑身上下都充满一种在这座城市里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清新活力。纪盛邦对她一见钟情,这套宅子是在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