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深拎着箱子进去,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略有些疑惑。他本就不适应这样喧闹的场合,没有熟人引导,抓着箱子根本不知道如何下脚。
“张深老师!”
坐在边角的乔临见着了,笑呵呵地招了招手:“来这儿坐会儿啊。”
乔临面色红润了不少,想来新年过得应当很好,张深盛情难却,走过去打了招呼:“乔导,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乔临说,“新的一年要继续辛苦老师了。”
张深回:“不辛苦,应该的。”
“咱们明天晚上拍第一场,辛苦你在黎醒来了之后加急赶赶。”
张深说行,末了没忍住疑惑,追问:“黎醒没来吗?”
“哦,他今晚活动要出席,得明天早上才能赶来了。”乔临说。
原来如此,张深了然,强压下作祟的念想。既然没有想等的人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应对这种场合,和乔临道了声歉意,拿着开好的房卡独自离开。
舟车困顿,疲惫难掩,张深洗漱完躺在床上,临睡前看了眼微信,两人聊天的消息还停留在剧组见。他捧着手机失神,想点进去问句安,盯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扔了手机,闭眼让大脑昏睡。
翌日九点来钟,张深抵达剧组开拍的地方。今天是时隔多日的复工,又赶上正在春节,乔临要做个开工仪式,一来是经历过一次晦事,再拜拜去霉运,讨个好彩头;二来是换个拍摄地方,理应再拜当地神仙,这是心照不宣的礼节。
全剧组的人都到了,整个现场红绸满挂,礼花电子炮摆放两侧。张深站在一个边儿上,看着人来人往,奔走忙碌,心却系在了尚未到来的主演身上。
仪式开始之前,黎醒姗姗来迟,一身单薄风衣,脸上还挂着墨镜和口罩。他迈入人群,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边朝众人问好边走向前排位置。
人员到齐,仪式开始。
整个过程并不长,几分钟就结束了,刚一散开,黎醒就耐不住了,视线朝左右两边打去,寻了两圈才在一个角落看见要找的人。他停滞片刻,越过攒动人群,与张深视线相接。
人海流动,四目交缠,一瞬间热意涌上心头,那是从未品尝过的滋味。分别半月,终于重新得见,强压心底的念想找到了突破口,纷纷涌出,占据了整个身体,蔓延至大脑。
张深切实地感觉到了何为心动,即使现场如此喧闹,仍然可以听清心跳频率,由缓至快。
黎醒从中穿梭,就算人群隔断也不止步,期间未曾将眼神移开过半分,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张深跟前。
两人间隔半米,张深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他们用客气又疏离的眼神交流。
见面之前,想问的话有很多,譬如活动进行得如何,顺利结束了吗,新年几天还好吗。
可到了关键头,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道不明说不清,张开嘴只有一句话:“许久不见,我很想你。”
黎醒眼皮微抖,胸膛随之鼓动了几下,收起不经意流出的愕然,用玩笑的表情盖过,笑着吐露真心话:“我也想您。”
得到了还算中听的回答,张深心情好了些,用炽热目光烧着他,生疏的邀约:“带我四处走走吧,谈谈今晚要拍的剧本。”
张深捏把手心的汗,向天承认,这一次交流剧本是以公谋私。只因如今立场,无论说什么黎醒都不会拒绝,哪怕交谈中问答涉及私密,也不必担忧失了分寸越了界,有问要如实相告,这是他们之间曾定的约。
他在借着最便利的关系,满足自己的私欲,一点登不上台面,聊慰己心的小伎俩而已。
黎醒果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在城市街头,这一片被清了场,剧组正在搭建布置。俩人和组里说了一声写剧本,借着名义偷溜出剧组,绕到了附近的森林公园。
怕在路上被认出,黎醒出来的时候戴了墨镜口罩和渔夫帽,捂得严严实实,就露了几根发丝。他左右看了一圈,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悄声说:“我拍戏的时候很少出剧组。”
“为什么?”张深不解,“不都说上班不摸鱼,天打雷劈吗?”
黎醒听乐了,抖着肩膀憋笑:“深哥写书的时候也这么做?”
“当然了。”张深觉得理所应当,“倘若交稿期限是一个月,那我要玩上十五天,休息够了才会动笔赶稿。”
像是听到了新鲜事,黎醒特别感兴趣,追问:“每本书都是这样写出来的?”
张深很少与人说起自己,除非完全信赖,值得推心置腹,否则能不开口绝不开口。他把黎醒搁在了心里,所以聊聊也无妨,坦诚道:“差不多,看过我的《失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