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布在胸口的陈年旧伤,如过电般抽疼一瞬。他鬼神使差抬手,隔着毛衣棉衫,覆于伤口所在的位置。
若是黎醒见到这些伤口,会是何种想法?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张深如噩梦惊醒,心脏慌乱直跳,情绪布于脸上难以掩盖,他手掌攥紧,揪住胸口的衣裳,拧成一团。
当真是被附了体,疯魔了吗?
“小深?”
谈鸣叶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缓步走到沙发旁,只见张深一脸惊魂未定地扯着胸口衣服,有些错愕会从这张脸上,见到此种失态。
他斟酌一番,说:“没睡好么?心悸?”
张深仍是失神,喃喃回:“大抵是。”
谈鸣叶疑惑皱眉,没追问,只说:“以后少熬夜点,什么身体经得住你这样?缓会儿下去吃饭,咱们一点出发。”
张深摇头说不缓了,又和谈鸣叶交流几句,确定身体没事情,才一同出了门。
三人中只有谈慧带了行李,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带好东西去一楼的西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接近一点退房前往机场。
湖北飞北京近,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基本登机眯一会儿就到了,实际上也差不离,张深一落座就开始休息,眼睛一闭一睁,飞机就落地北京了。
踩在大兴国际机场的地面上,张深仍旧觉得不够真实,发飘,虚得慌,直到走到机场大厅中,听到候机厅反复的广播,人群中夹杂的那些熟悉口音,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一个拍戏暂且结束,他和黎醒不用再朝夕相处的事实。
出了机场已是傍晚,谈鸣叶家的司机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开了辆很低调的商务接人。
谈鸣叶帮忙把行李拎上车,偏头问:“小深,先送你回去?”
张深没意见,说行。
一个多小时后,车辆抵达雅云山庄门口,张深下车与谈家兄妹告别,独自踱步回到家中。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半个多月的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张深走过门前是,余光扫到大门那堵墙,忽忆起黎醒倚靠在这里的样子,他心头发闷,淡淡收回目光入门。
家里并无灰尘,看来谈鸣叶安排人过来清扫过,张深难得有些感念。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半个月以来紧绷的情绪松下,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疲惫,像病来如山倒,此刻换成觉来如山倒,仍然适用。
张深好好清洗了一下,洗净了满身灰尘和压力,带着一身轻松陷入沉睡。
在安全和熟悉的情况下,他的觉会重一些,加上无人打扰便更是睡得昏天黑地,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将半个月缺失的觉全部补了回来。
苏醒时是半夜,睡得太久,张深睁眼后缓了半个小时才摸过手机,通知栏的消息都快爆了。他挨个看了圈,发什么的都有,重要的和不重要地穿插在一起,但唯独没有找到想要的消息,正要关手机,谈鸣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他反应迟钝,半天才接:“什么事儿?”
“小深,明天你几点去啊?”谈鸣叶开门见山。
张深想了好半天去哪儿,挪开手机下拉锁屏,看到日期时才顿悟,原来明天就是十七号了。他沉默两秒,拧着眉头答:“晚上吧,和他错开时间。”
“那我可白天去了啊。”谈鸣叶说,“我妈白天去,我陪她过去。”
“好。”
挂断电话,张深捏着手机有些出神。
明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张家有一块特用的墓园,在大兴郊区,挺偏僻的一地儿,占地面积极广,里面埋葬的都是家族中人,非公用墓园。
张深从家赶过去需要两个小时,四点出门,赶上堵车接近七点才到,去的时候天已浓黑。
墓园里特意设了户外灯,虽微弱但照亮足矣,他在脚下停车,踏入墓园前整了整身着的黑西装,确保一尘不染,无折无皱。
脚下泥土不够硬,偏软,是长期朝雾晨露导致,张深抱着一束花,神情庄重每一脚都踩得很沉重,在地面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
连续越过三列墓碑后,张深看清了第五列其中一个摆满花束的碑前,跪着一个人影,他骤然驻足,眯起眼睛打量那个身影,这个角度逆着光,太暗,那人也着一身黑衣,与夜色相融,根本看不真切。
他向前两步,走到第五列时,一眼看清跪着的人是谁,当即下了脸。
跪着的男人动了动身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转过头,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审问:“现在连你母亲的忌日,也不放在心里了?”
第 33 章
那是位极具威严的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多,身材高挑健硕,气质长相优越,言谈举止都透着上位者的压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