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并不是谈鸣叶喜欢的类型,纯白象征圣洁,不该被低俗欲望玷污。他分明知道,可还是没经住那一眼回眸。
那是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睛,比小鹿更甚几分,能化人心。
谈鸣叶改了想法,忽然搭讪:“你也喜欢这幅画?”
可她似乎没想到会被搭话,无辜的眼中闪过慌乱,抱着画本脚下一转,匆匆离开。
谈鸣叶凭着这张脸和甜嘴,纵横情场多年,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即便逃跑,也该是娇羞欲情故纵,惊惶无措是什么道理,难道怕他是登徒子不成?
他还不是那么没气量的人,本就是唐突之举,他没搁在心上,只当是次失败的搭讪。
第二次相见,也是个意外。
北京艺术博物馆新进了一批艺术品,赶在正式开展之前有次试展,谈鸣叶向来不会漏掉任何一次展会,听到消息立马就去了。
那是为藏转佛教造像设的专展,佛教庄严,本就有让人有着钦佩尊重的心思,莫说再配上这惊骇人心的造像了,让人移不开目光。
谈鸣叶看完最后一座造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了对面的人。姑娘低着头,认真抄录着造像金牌的介绍。
这一见,又让他想起了初次相遇,时隔一个多月的再相见,唤起了初次心动,竟比上次还要更加澎湃。
谈鸣叶贴着玻璃绕到佛像身侧,歪头抱臂,垂眸瞧着她抄录的乖样子。
介绍不长,她很快誊完,意犹未尽抬头时,不想会有个人在旁边,吓得后退了半步。
谈鸣叶霎时回神,眼见她想抱头逃窜,故意道:“好巧,不礼貌的小姑娘。”
她大抵不适应这种场合,嘴唇翕动,好半天才嗫嚅出声:“先生,我们并不认识,不理你不算没礼貌。”
声音像一汪清泉,甘甜而清透,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心田。
谈鸣叶蹬鼻子上脸,追问:“我又不是坏人,与你同喜,展会投缘,聊聊也不行?”
“我不善交际。”她脚尖一转,临走像是想起了不礼貌三个字,迟疑半晌又喃一句,“告辞。”
说告辞,而非再见,想来是把缘分断了个干净。
谈鸣叶本以为,艺术馆一别,不会再相见了,至少短期内绝对不会了,所以彻底断了念想,不想放下身段死缠烂打。
可再次相见,却只隔了短短一周,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巧合相遇。
第三次见面是在中央美术学院,谈鸣叶去年从美院借了孤本,只有这里图书馆才有的珍藏,费尽千辛万苦借出来的。
他还完书从图书馆出来,正好途经花园林,赶上周末清静,便权当散步,一路欣赏风景走得缓慢。
然后,他又遇见了她,滑稽又乌龙的见面。
谈鸣叶不小心破坏了她布置的写生景,道歉却被她失手之举,洒了满身颜料。
五颜六色的颜料顺着大衣淌下,谈鸣叶站在画架前狼狈至极,随口说:“这算报复吗?”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找不到纸巾,干脆直接用自己的衣摆去擦颜料,可颜料越擦扩散的面积越大。
谈鸣叶轻轻捏住她的衣角,漫不经心道:“没关系,反正你不善交际,我不会强迫你赔偿的,只是可惜了这件路易威登的大衣,新买的,刚穿第一次。”
她更加无措了,脸颊浮上难堪的羞赧,微微弯腰说:“对不起,衣服太贵重了,我赔您吧。”
“怎么赔?”
“您把价格告诉我吧,我打给您。”
谈鸣叶故意说:“不算太贵,五万出头,银行卡吗?”
她嘴唇白了点,捏着衣角颇为艰难地说:“我一次拿不出这么多钱,分着还给您可以吗?”
“那你加我微信吧。”谈鸣叶迅速递出早已准备好的二维码。
她没有犹豫,拿出手机扫开二维码,不过多会儿谈鸣叶就收到了好友添加。小兔子头像,微信名叫Y,像在比耶,有些可爱。
他同意请求,得寸进尺地问:“你叫什么?”
见她陷入迟疑,谈鸣叶继续诓骗:“我总得知道什么人欠我一笔债吧?”
“祝晏。”
谈鸣叶咀嚼着两个字,眉眼含笑,说:“被荷禂之晏晏兮,好名字,很衬你——那我叫你晏晏吧。”
祝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搅着手指头什么也没说。
“我叫谈鸣叶,可以叫我鸣叶。”
祝晏嗯了一声,说:“谈先生,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哦,不急,不还也没事。”谈鸣叶失落称呼,回得失了些劲头。
“那还是不行的。”祝晏说,“谈先生,我下午还有写生课,我晚些筹措资金再转给你。”
谈鸣叶根本不关心钱,满门心思都在面前人身上。他舍不得放人走,又说:“原来你是央美的学生,哪个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