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醒打眼一看,都是些眼生的面孔,没一个认识的。在这种场合上,他就只能努力把自己藏于人群,做个没名没姓不起眼的人。
这不是难事,他本来如此。
任之涣认识的人多,带着任少绛在四处认人,黎醒不跟上去自讨没趣,拿了杯香槟,跑到靠窗人少的地方,倚着窗户看人来人往。
黎醒品尝得很慢,他不喜欢酒精,尤其是清醒的时候,对酒精极为抗拒。他小口小口抿进嘴里,半杯酒下肚,主角还未登场。
“大明星怎么一个人喝酒?”
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黎醒反应了片刻才转身,按道理这种场合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才对,仔细一想也正常,他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
身后站着个穿了身绿丝绒礼服的男人,五官和神态看起来有些眼熟,但黎醒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他掩饰疑虑,举杯示意:“你好。”
“别客气。”男人眼睛里含着笑,往前走了一步,举着红酒杯和黎醒碰了下,两杯相撞发出轻响,他朝人群颔首说,“你也往这种场合扎堆?”
黎醒不傻,举杯咽了口香槟,用杯子遮住自己脸上神色,淡声回:“什么场合?挺热闹的,我来蹭饭,也来送礼。”
男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偏过头不答话,也喝了口酒,紫红酒液顺着玻璃杯滑进唇缝,喉结跟着滚了几下。
黎醒眯着眼睛,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想起这人是谁了。他弯了下嘴角,“社长您呢?是来做什么的。”
来人正是谈鸣叶,他听了这话哈哈笑了两声:“认出我了?可以啊,没少看我的采访吧?”
“嗯,关注贵社很久了。”黎醒点头,实话实说。
“关注我,还是关注我们张深老师?”谈鸣叶晃着酒杯,故意道,“能拿下我们张深老师的版权,你们工作室也不简单啊,给了什么好处?把我们王牌都给拐走了,回来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黎醒心眼不是白长的,知道这看似随口的无心话,其实是从他这儿问话来了。他跟着装傻:“就正常谈下来了,张深老师可能是看我合适吧,版权这东西,也讲究一个缘。”
“说得也是,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拿到张深版权的。”谈鸣叶敛下神情,深深看了黎醒一眼,将杯中酒饮尽:“希望是段良缘,不是孽缘。”
他说完话,将杯子放在吧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喝酒了,过会儿见。”
黎醒说好,目送着谈鸣叶慢慢走远,匿入无人经过的暗处。
他站在原地,嚼着孽缘那句话,心头总觉得不是滋味。他嚼得眉头紧蹙,莫名烦闷,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你小子躲这儿呢?”任少绛走过来松了口气,“我找了你半天,快急死我了。”
黎醒把杯子放好:“急什么,我有分寸。”
“一会儿开宴了,跟我过去。”任少绛扯了扯黎醒的衣袖,叫他跟上。
宴会厅的中心厅内堆满了人,一不小心就会碰上,撞上。黎醒躲在任家两兄弟背后,听着他们交谈,说这位是谁,那位是谁,什么身份,眼神也会不由跟着投过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蜿蜒的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宴会厅鄹然安静下来,连窃窃私语都消失了个干净,黎醒缓缓抬起头,看向楼梯。
那两人满身贵气,其中一个是黎醒不久之前还见过的人,简忆出版社的社长谈鸣叶,另一个不认识,但两人模样相仿,看样子比谈鸣叶年长几岁,应当是兄弟。
这种场合之上,唯有宴会之主,且还是身份不俗之人,才会在让人声鼎沸的宴会厅熄火,令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他们身上。
黎醒很明白这些,但对象换成了一个他认识的人,脑子就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寂静的大厅随着那两人走下来,恢复了常态。任少绛也找回了声音,略带讶异地压着声音和兄长说私话:“绿衣服那人我认识,简忆的社长,他怎么……”
“你是说切蛋糕那个?”任之涣抬了抬下巴,对着站在大厅中央举刀切蛋糕的谈鸣叶说,“他就是这次生日宴的主角,谈家二少,谈鸣叶。”
任少绛也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很不可思议的粗鲁了一声:“他是谈家二少??”
“嗯,后面红衣服那个,是世越现在的掌事,谈家大少,谈彦。”任之涣交代完话,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弟弟,“跟我过去,露个脸,见个礼。”
黎醒更是满腹的不敢置信,谈鸣叶是世越集团的二公子,这是何等不凡的身份。他不惊讶谈鸣叶如此地位,还要脱离家庭,自己劈开一条路走,这种的多了,任少绛就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