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把你愁成这样。”拍了拍尉愈,尉殊轻笑:“脸都成包子了,会不好看的。”
“是楚城最差的高中。”尉愈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尉殊顿了两秒,有些呆滞。
这什么奇怪的地理位置,为什么最好的初中附近是最差的高中。
就他妈离谱。
不过倒也不难接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尉殊心情意外的平静,揉了揉妹妹细软的头顶,笑道:“最差的高中又如何,你哥的实力,在哪都能上最好的大学。”
他不怪秋女士,反正当年没有尉愈就没有他。
他活着,就是为了护着妹妹。
桃花眼微弯,瞳仁浅淡,尉殊语气温柔,“别自责,怪就怪这破地方好中学和差高中连在一起。”
尉愈心情说不上好,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乖。”尉殊柔声夸她。
*
秋舒兰早就等在了电梯出口。
终于见到了一个月没见的儿子,秋舒兰习惯性的扬手一掌拍在尉殊肩上,佯怒。
“让你赶早过来你偏不,非要等着开学前一天是吧,玩野了吧,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野。不打电话不打视频,连个朋友圈都屏蔽爸妈。”
尉殊小声咕哝,“还有更野的你不知道。”
“什么?”没听清。
尉殊抿唇扬了乖脸,又快速收回,堵了一句:“我不用微信。 ”
推开房门,行李滚轮碾过地垫,骤然停顿,尉殊扬眉。
顶楼复式,难怪北门大爷得意洋洋地说是楚城最好的小区,确实还行。
秋舒兰立在门框等着儿子夸她,“怎么样,房子我看的,家具也是我看着买的。”
秋舒兰话落,尉殊扬起的眉毛下收,笑意僵在了脸上。
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都抖了一下。
三步并做两步上楼,尉殊心里发紧,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着不敢放松。
房间门把握在手中,手上用力。
第一间、第二间,随后是第三间。
果然,房间布置都是粉色。
轻描淡写被打破,尉殊拔高了语气:“妈!”
“怎么了。”
呼吸骤然急促,尉殊一字一句咬着牙。
“我的卧室不要粉色,我说过了。”
他不在乎突然搬家,突然换学校,甚至不在乎自己即将要去的学校是个垃圾,他也根本不在乎卧室是什么颜色。
他在乎的。
是说过的话都被无视的彻底。
他是个人,是有主见的,活生生的人,说过的话也不是希望被听个响,轻而易举地不在意。
胸腔起伏不定,呼吸稍稍急促,尉殊低头,目光锁着楼下的秋舒兰,怒意明显。
大脑发胀,嗡嗡作响。
积压的情绪像是沾了火的炸.药,爆成一团,烦躁的要命。
秋舒兰愣了,她第一次见儿子发火。
尉殊脾气绝对算好,对什么都不在意不挑剔,淡薄但和顺,喜欢不喜欢也藏在心里,从没有这么过激的情绪。
“以前不也是粉色的。”秋舒兰低声反驳,心里发虚。
“我不在乎房间什么颜色,我在乎的是我说过我不要粉色,我说过。”语气算不上激烈,平和了许多,尉殊说完直接出了门。
没按电梯,身影拐进了旁边的楼梯。
尉愈跟着跑出去时,尘埃落定,不见人影。
看着空寂的过道,尉愈转过身茫然出声:“妈,哥为什么生气。”
尉愈也吓了一跳,但她知道哥哥的怒气是冲着妈妈的。
秋舒兰将儿子扔在地上的行李箱捡起来,闻言,看了看女儿,“不知道。”
嘴上说着不知道,心里也差不多明白。她是写书的,可以没有任何压力地剖析书中几十个人物的心理,自然也能分析儿子的心理。
她好像习惯了尉殊的随和,忘了他也是个孩子。
——乖孩子。
因为太乖容易被忽视的委屈孩子。
摸了摸女儿的脸,秋舒兰低头问道:“知道你哥喜欢什么颜色吗?”
尉愈眼神懵懂,乖乖吐出两个字:“知道。”
“妈妈惹哥哥生气了,星星要陪妈妈去给哥哥换家具吗。”
*
云通雅苑不高,楼顶的复式加上也不过十六楼,尉殊一路顺着楼梯跑下去都没什么感觉。
久积的压抑炸成花火,在胸中留下点点斑驳。
踢了一脚边上的石阶,尉殊低声咒骂:“烦。”
烦躁中更多的是委屈,他真的不在乎搬家换学校和粉色的卧室。
只要提前说过一句,哪怕只是一句不需要征求意见的询问,也好过没有温度的通知。
他不是在生气,他只是憋屈。
北门的门卫大爷坐在保卫室里泡茶,几颗干枣顺着那双粗糙的手指被扔进玻璃瓶,热水浇在杯底,向上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