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坐在江舟川渡旁边的降谷零突然睁开眼睛,扭头直愣愣地看向江舟川渡。
他俩都醉得迷迷糊糊,二人对视良久,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诸伏景光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主动打破凝滞的画面:“zero,你是有什么要对小山君说吗?”
听到幼驯染的话,降谷零思索两秒,然后缓缓点头。
他用手支撑着自己,向前倾身。
“我昨天接到一个电话……声音很像你。”
他停顿,像是专门给听者留下时间思考。随后,清冽的青年音继续:
“他让我远离窗户,然后……我刚一离开原先坐着的沙发……”
“……一枚子弹就击碎了窗户,射穿了沙发。”
降谷零伸手,再次扣住了江舟川渡的手腕。他声音轻缓,咬字清晰。
这一瞬间,降谷零眼神清明,褪去了酒气,仿佛从未醉酒。
“是你吗,小山君?”
清澈的紫灰色眼眸再次映入江舟川渡的视线,轻轻扎了一下他的神经。
他瞬间清醒了一些。
而副驾驶上,诸伏景光听到这番话,吓了一跳,急切地转过身,问:“zero!你没受伤吧?你怎么没跟我说?!”
话音一落,降谷零好像又瞬间重新变回醉酒后的幼年状态。他歪歪头,朝自己的幼驯染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没有受伤啦,之所以不告诉hiro,是害怕hiro担心。”
说完,降谷零转回头,看向江舟川渡,又重复了一遍。
“是你吗?”
江舟川渡沉默。
醉酒的昏沉尚在,烈酒的灼热也未曾消散。
但他却瞬间如坠冰窟。
出租车此时恰好驶过没有路灯的路段,光亮好像一下子被黑洞吸走。司机打开车灯,依旧没能驱赶笼罩在后座上的阴影。
阴影将青年那张俊朗的面孔遮挡,像一团黑雾。
……好累。
指尖发寒,江舟川渡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将他裹挟,“好想睡一觉”的念头像滚雪球一样在他脑中越滚越大。
那就……睡一觉吧。等睡醒,一切如旧。
没人回答降谷零,舒缓平稳的呼吸声代替了一切声响。
恰在这时,司机驶出昏暗的地段,光亮一下子投进车内。
青年阖着眼,枕在靠背上,睡得很安静。
“……睡着了啊。”降谷零皱眉,“那等明天再问好了。”
他松开了扣着对方手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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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酒店的时候,江舟川渡还是没醒。
诸伏景光轻柔地叫了青年两声,青年睫毛颤动,随后掀起一小半。
“小山君,到酒店再睡好不好?”诸伏景光扶起青年,好让对方借力,“注意你崴到的那只脚不要太用力。”
迷迷糊糊的江舟川渡很听话,他跟着诸伏景光走进酒店。
“您好。”诸伏景光站在柜台前,扶着江舟川渡,对方整个人向他歪斜过来,俨然是又睡着了的样子,“我刚才预约了房间。”
前台:“请您登记一下住户,出示证件。”
“啊,好的。”诸伏景光应道,同时轻声问江舟川渡,“小山君,*你带ID卡了吗?”
江舟川渡闭着眼靠在诸伏景光身上,没回应。
……居然站着睡着了,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啊。
诸伏景光只好轻轻道一声歉,然后伸手摸索青年的衣兜,寻找证件。
钱包就放在裤兜中,诸伏景光打开钱包,证件就夹在卡带中。
他抽出,翻面,下意识扫了一眼。
然后愣住。
ID卡上的署名,赫然是——
[江舟川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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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光线从窗帘缝隙中漏出,两指宽的阳光正好投在江舟川渡的眼睛上。
睫毛颤了颤,青年皱起眉,用手臂遮住光。
嘶,头疼。
记忆逐渐回笼,宿醉后的难受也涌上来。
唔。
他昨天喝醉之后,揪着降谷不放还推荐了荧光液……
江舟川渡垂死醉中惊坐起,啪叽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太太太社死了吧!!!
揉了揉头发,懊悔的心情占据心脏,江舟川渡暗暗警戒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然后呢……
揉头发的手忽然顿住。
“然后,降谷零认出了我,诸伏景光……”
话音停顿。
侧身看向床头柜,一张ID卡正压在钱包下方,静静地躺着。
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拿起那张署名[江舟川渡]的卡片。
“啊……果然被发现了。”
堪堪几厘米宽的光线恰好横亘江舟川渡胸膛,泛着冷光,像一把刀刃,横切过去。
他语气轻松,眉眼间却露出一点自嘲的意味。散漫地抛起卡片又借住,又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