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已经发现了一丝异样。
窗户外侧台面有轻微的刮蹭痕迹,不像是虚无缥缈的幽灵,倒像是某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留下的。
卷发青年不动声色的朝佐藤美和子使了一个眼色,招呼女警过来看。
那是极其细微的一道凹痕,在外侧窗台的棱角处,不细看的话完全没办法辨认。
痕迹非常新,附近的墙体表面已经变色;而在凹痕的地方,表面一层变色的位置被蹭掉,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佐藤美和子仔细打量片刻,给出一个迟疑的假设:“像是某种线造成的。”
两人对视一眼:可以肯定的是,人不是死于“幽灵”之手。
凶手是个真是存在的人,而且大概率就在他们当中。
————
萩原研二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对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另有疑惑之处。
“小沙罗到底去哪里了?”
年轻的警察一边帮沙罗摘着头上的蜘蛛网,一边费解地问道。
沙罗对此并不在意,但看见萩原研二的手伸过来,她还是乖乖把头往青年的方向低了低,方便萩原研二看得更清楚。
“阁楼。”她回答道。
“阁楼?”
“——阁楼?!”
与萩原研二一并出声的,还有脸上尚挂着泪痕,表情愈发恐惧的吉木夫人。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想要抓住沙罗的肩膀,却被萩原研二侧过身挡住了。
女人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这个问题很奇怪。萩原研二顿了顿,按下安抚吉木百合母亲的想法,凝神去听吉木太太与沙罗接下来的对话,准备静观其变。
“没什么。”沙罗轻飘飘地回答。
吉木百合的母亲将信将疑。
她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不能去阁楼。”
沙罗歪头想了想:“可我答应他了。”
所有竖着耳朵偷听她们对话的人,包括吉木百合和其他姓吉木的人,全都陷入奇怪的寂静。
片刻后,吉木百合的母亲缓缓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你答应……谁?”
沙罗随意地回答道:“一个好心的灵。”
的确好心,留她在这里住,还允许她吸收这里的怨气。
沙罗现在感到身体中重新充盈着咒力,连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的杀意恶念都不怎么吸引她了。
“......”
随着她的回答,又是一片毛骨悚然的死寂。
萩原研二僵硬地冲所有人笑了笑,然后众人的凝视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动作迅速地把沙罗拽到房间外,小声问道:“小沙罗,你在说什么?!”
沙罗不解道:“她问我,我就回答。不对吗?”
“你说的‘灵’……”
望向年轻警察的青绿色双眼十分无辜,剔透得一眼就能望到底。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
虽然对鬼谈和试胆大会一向敬而远之,但青年其实对灵异鬼怪这件事半信半疑。
此时骤然听到确切的回答,正大脑一片空白,却突然感受到脸颊上出现了一丝与自己体温不符的凉意。
他吓的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沙罗正歪头盯着他,面无表情,只有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解。
她的一只手悬在空中,正是这只手刚才触碰到了萩原研二的脸颊。
人形壳子的咒灵向来随心所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反而声音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了,表情很奇怪。”
萩原研二干咳一声,勉强稳住声音:“我没事小沙罗——他没有伤害你吧?”
沙罗摇头:“他很好,还邀请我留在这里。”
萩原研二:!
留?
萩原研二骤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姐姐为了捉弄他讲的怪谈,他紧张地一把抓住沙罗的手:
“小沙罗没有答应他吧?”
在那些怪谈中,答应精怪们的挽留,往往意味着一个人与人类社会的永别。
他们无一例外地,以神隐(消失)或死亡为结局。
沙罗摇头的动作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
萩原研二机械地笑了笑,下意识地安抚碰见幽灵的沙罗——虽然对于这件事,她表现得好像就只是在大街上随便遇到了一个熟人一样随意。
至少比他自在多了。
即使世界观被打破,萩原研二觉得现在更要紧的还是先搞清楚——
“那小沙罗答应他什么了?”
沙罗眨了眨眼,她的手还被萩原研二攥在手里,不过那里的触感很新奇,又很暖和,所以她不打算拿出来。
不过萩原研二好像不太喜欢和她肢体接触,沙罗希望他晚一些再发现。
为了转移萩原研二的注意力,人形咒灵把自己和那个白色的灵之间的约定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