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户上, 阿遥看了看两条悬空的腿, 和离地不过四五米的高度, 在茫然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龙就在这坐一会怎么啦!
四五米,还没有他变回原型的身长高呢。
但中原中也是已经经历过三年前阿遥频繁作死的时期,对如何治疗外伤、如何同有心理问题的人沟通,以及如何处理涉及人身的紧急情况熟练无比,明明小小年纪却无端多出了一颗沧桑成熟的心。
他才不管阿遥眼里表达的是什么感情,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把腿放回去,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哦。”
行吧,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龙,看、看在中原中也是在关心他的份上就稍微照做一下好了。阿遥乖巧听话地把腿收回来,整个人落在室内,双手扒着床框把半个上半身都探出来,又在中原中也无言的紧盯中默默收回去。
月光落在身上,无端镶上一层银色的光晕,然而眼里细碎的光比月光更皎洁,阿遥问:“都快到睡觉的时间了,你在外面做什么啊?”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不满。
“你往头顶看看,他大晚上的要跳楼啊!”
……下午阿遥让他把太宰治背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拒绝!果然,能和阿遥玩在一块的人本身就意味着他们是同样的不靠谱。
阿遥顺着中原中也的目光往上看去,就见到房顶尖端有一个逆光的黑影,湿漉漉的衣服在进门之后就被换上了一套白色衬衫并黑色背带裤,个头不高但在跳楼这件事上全身充满了活泼劲。
——果然是太宰治。
光是声音都能听出一点兴高采烈,太宰治:“今天晚上风吹得好暖和,我也要拥抱更温暖的死亡,大地——等着我——”
中原中也冷笑:“行,你跳吧。”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就不知从哪掏出了充气气垫,迅速铺满了太宰治即将坠落而下的整片区域,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做完之后还礼貌又冷酷地冲上方说一声:“请。”
站在楼顶跃跃欲跳的太宰治:“……”
他对死亡和别人惊讶抱有同等的兴趣,但是就这么跳下去,既不会死也不会吓到人,岂不是正中中原中也下怀了吗!
中原中也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跳啊,等什么,不想跳的话换别的也可以,你还有什么自杀方式就尽管试试好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柔弱无力的中原中也了,他是一个随身携带解毒剂、急救包、气垫并且已经学会了多种急救措施立志要考上医科大学的中原中也!
生活磋磨他太多,中原中也的牙在后槽紧紧咬合,红光包裹着他往房顶飞去,他勾住太宰治的衣领就把后者往楼梯拖去。
还不忘探出头叮嘱阿遥:“别学他作死,也别吹太多风,小心明天感冒。”
“……哦哦。”阿遥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默默望着渐渐远去,矮小又无情的背影,他不得不和发出和太宰治在餐桌时同样的感叹。
中也,好可怕。
见人走了,阿遥又转过头看向手边的散兵:“阿散,刚刚你想说我什么来着?”
散兵沉默片刻,顿了顿:“……其实,你在这个世界——”
咚咚。
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再次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也许这就是家里兄弟太多的烦恼,阿遥抿了抿唇,以雷电赋予的极致速度俯下身来在散兵脸上啵了一口,再在对方不由自主的脸红中哒哒跑过去开门。
“咦,兰堂,有什么事吗?”
阿遥离席后宴席便散去,兰堂此时端着托盘站在他门口,身形修长,既优雅又忧郁的气质始终在他身上萦绕。
然而他此时脸上带有柔和的笑意:“你的朋友,叫江户川乱步的那个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喝了一点我的红酒,现在已经醉倒了。”
“我让人煮了点姜茶给他,现在把茶分点给你们,喝一点驱驱寒气,之后早点睡吧。”
阿遥呆了呆:“诶……哦。”
他向来不会拒绝自家人的好意,抱着托盘上还冒着热气的姜茶咕隆咕隆全灌进了肚里,末了又把杯子放回去。
其实他是一条纯由元素力构成的龙,人类的食物在身体内会被分解成少量的元素力,驱寒或是醉酒都不会出现在身上,可是阿遥好像真的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暖流在游走。
紧接着又听见兰堂开口:“我看你把在铭牌上加了字,如果你需要的话,明天我让人订做一块全新的挂上去。”
正式地把阿散的名字加上去。
“好呀好呀,谢谢兰堂。”阿遥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抱住兰堂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