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落了,周烈却立在原地没动。
老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他盯着陈年同桌。
那女生内敛安静,头一次被一个男生这么盯着,视线锐利的像刀刃,脑袋都不敢抬,要低到桌肚里去,活脱脱变成了一只鹌鹑。
下一秒,周烈开了口,正如他所想:“我要跟陈年坐。”
是陈述句。
也不包含祈求的语句。
像通知。
老张倒也不意外,他从业近二十年,形形色色的学生见了个遍。
也不恼,只摩挲着那破茶杯:“先坐后面去。”
周烈依旧不动。
像是跟老张杠上了。
空气一阵静默,像凝固。
一班学生乖,听老师话,纵使有几个调皮的,对老张也是心服口服,开学有段时间了,头一次有人这么跟他对着杠。
老张也并非没脾气,学生犯错时,也会色厉内荏。
讲台下,都以为他会动怒。
谁知,上课铃响了,老张只望向台下:“你们先自己复习会儿上节课学的古文。”
说完,又看向周烈:“你跟我出来。”
这是要兴师问罪。
周烈不虚,事实上,换他以往见过的老师,这会儿已经脸色铁青喊着要他打电话叫家长了。
老张倒还平和,跟其他人不一样。
勾的周烈生出一分好奇,好奇这老头准备怎么收拾他。
抬脚跟在老张身后便出了教室。
门合上,隔绝了内外。
清晨的阳光并不烈,透过树影细碎的洒在走廊,周围是其他教师传来的讲课声。
周烈往栏杆上一倚,依旧没什么正形,看戏似的看着老张。
老张没怪他在老师面前没样子,也没恼,只静静的看了他几秒,开口:“想跟小年坐一块儿?”
叫的倒亲切。
周烈下巴微抬,不置可否。
“为什么想跟小年坐?”
老张问,周烈不答,老张也不急,自问自答:“我听说你跟小年不合。”
周烈隔着窗户扫了眼里面正垂头学习的陈年,嗤笑一声,像是验证了这句话。
“讨厌他?那你应该想离他远点才对。”
“或者。”老张瞧着少年并未挪开的目光:“你并不是真正的讨厌他。”
“激我?”周烈终于看向老张,开始有了交流的意愿:“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我活了大半辈子,真讨厌一个人什么样,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跟陈年……”话说至一半,周烈倏然闭了嘴。
他掀了眼皮,直直盯住老张。
老张背着手立在他面前,不疾不徐,一双眼睛透着沉稳的通透,可不正等着他说下去。
空手套白狼。
差点就着了道。
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半晌,周烈微微眯眼,内心筑起一道高墙:“你不就是怕我影响陈年学习?我不跟他坐就是了,少他妈跟我装过来人,讲那些大道理。”
下一秒,他推门,大步走了进去,径直坐到最后一排。
谈话说顺利也不顺利,说不顺利,倒也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这事急不来,慢慢来吧。
老张跟在他后边进了教室:“好了,我们来上课,都把课本翻开到23页。”
周烈坐在最后一排,半醒半睡,混完了一节课。
在五班混惯了,个个老师都不管他,只当看不见。
谁知,到下课,居然破天荒的听到老张的声音:“周烈,中午下课吃完饭来找我一趟。”
估计是又要说些大道理。
周烈趴在桌上,当睡着了,没听见,没应。
老张也不在意,山不来就我,我就就山。
且等中午见不着人再说。
说完,就抱着课本教案出了教室。
等老张一走,周烈伸了个懒腰,醒了。
回眸看了眼挂在教室后面的表,距离下节课还有五分钟。
他只应了老张一人不跟周烈坐一块儿,可不代表其他课不找陈年麻烦。
要不然,这一班就白进了。
他站起身来,踢开凳子,直奔靠窗第三排。
过去了,往那儿一立,微微俯身,手指扣了扣桌面:“换个座位,拿上你东西去我那儿坐。”
安越上课隔一截对上周烈的视线心底都打颤,更何况周烈立在她旁边。
那高大的身影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生怕动作稍微慢了,就挨了揍。
急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话都没敢说一句,埋头去了最后一排。
身侧坐了一人,陈年再无法忽视。
他手一顿:“你有病?”
周烈不答反问:“不是躲我?再躲,我看你躲哪儿去。”
陈年没应这话,只盯着周烈:“我就一句话,你要敢影响我上课……”
话没说完,被打断:“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