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酒+番外(262)

说完,过了几秒,又补充:“她得癌症了,可能,没几天时间了。”

想了一整天,陈年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一面,或爱或恨,至少,以后提到这个名字,脑海里能拼凑出一张脸。

刘淑萍就守在学校门口,周烈跟她约了在学校外一家安静的餐厅见面。

说实话,踏入餐厅那一刻,陈年并未将眼前这个女人同自己的亲生母亲联系起来。

直至看到刘淑萍挥手示意,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消瘦憔悴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落座,心底仍有些茫然麻木。

直至刘淑萍朝他看过来,一双几乎只余下骨头和一层皮的手指在他前面虚虚比划,笑的一双眼睛通红:“上回见你,你才九岁,还那么小,现在十一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你见过我?”陈年说不上什么情绪,人像飘着,像站在一片幻影中:“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相认,也没带我走?”

九岁学校统一体检,他被验出来AB型血,可梁芝陈柏一个是A型血,一个是O型血。

他顺手把体检单塞进书包,夜里被梁芝看到,第二天梁芝和陈柏拿了他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的全世界都崩塌。

学校里不知谁将消息捅破,他站在走廊里,无数尖锐目光看来。

天真无邪的话语最是残忍,那一刻他站那儿,就在想,要是他的亲生父母能将他带走就好了。

可他等了好几年,从小学等到初中,从初中等到高中,等到梁芝陈柏跟他之间渐渐有了一堵看不到的墙,都没能等来。

刘淑萍眼泪扑簌簌从眼眶落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妈妈,妈妈……”

一股后知后觉的痛意蔓延上来,陈年半阖了下眼睛,手指下意识蜷缩:“妈……我的亲生母亲尚在人世,却让我喊了别人那么多年的妈。”

“这二十年来,有没有一刻,你想将我认回去?”陈年抬起头来,眼底铺开一层光:“哪怕是,只有一刻。”

刘淑萍哑口无言:“小年,我……”

眼底的光暗下去,陈年站起身:“妈,这是我第一次叫你,也是最后一次。”

曾经他有无数次幻想着能有个像别人一样的妈妈,会陪着他一起长大,下雨天会去接他,开家长会能坐在他身边,每回得了第一名能有人夸他。

可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想要了。

终章

刘淑萍病情恶化很快,新年那晚,将近凌晨,陈年周烈接到医院电话,刘淑萍已在弥留之际,想见两人最后一面。

安静半晌,两人还是驱车赶往医院。

到病房时,床边站了一个男人,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周烈认出来,正是当年那个姓李的男人。

看两人一眼,男人领着两个小孩离开病房。

陈年周烈对视一眼走到病床前。

病床上刘淑萍已经枯瘦的仿佛一具只剩下骨头的骷髅,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费力的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听到脚步声,艰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待模糊看清来人,那双几近涣散的眼里眸光重新凝集几点。

很快,她胸口起伏,似有话说。

可费了半天劲儿,也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无力的“嗬嗬”声,像破旧的风箱。

最后,她终于放弃说话,只用尽全部力气,将插着针管的手往起抬。

只抬起一点弧度,就再无法往上,干枯的手在空气里抖成一片。

半晌,陈年周烈抓住她的手。

在手指相碰的那一瞬间,刘淑萍抓握两下,眼角溢出一滴泪,彻底闭上了眼睛。

她死在了即将迈入新年的那一秒。

转瞬,窗外的夜空炸开无数绚丽烟火,照亮了一整个夜空。

陈年周烈看着她的脸被白布遮住,再推走。

这悔恨了大半辈子而又不值得一提的人生,在此刻彻底画上终点。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夜风微凉。

心口闷着,没人说话。

这一刻,很难说清心底的感受,也很难说清两人到底谁更难受一点。

一个是养育了整整九年的母亲,一个是盼了整整十一年的亲生母亲。

也许这些年谁都在恨,可他们也因此命运交织。

于是一切情绪都飘散在风里。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无关悲喜,只觉得像是下了一场很久的雨,经年之后,终于止住。

而那些曾经让人痛不欲生的陈年旧事,就像是一截烧了很长的烟灰,终于坠下,湮没在黄土中。

至此,前尘往事,过往种种,尘埃落定,烟消云散,再无人提起。

-

年底,陈年收到梁芝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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