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摸了两把猫，进厨房。
先洗手，然后把食材都找着拿出来，回忆了一下梁芝做饭的步骤，挽了袖口动手。
周烈回房间换衣服，这身衣服还是住进医院时那天穿的，虽然中间也没穿过，但还是不怎么舒服。
换了一件黑色T恤，一条灰裤子，出了客厅。
厨房的门关着，小年窝在厨房门口的脚垫上朝里巴巴望着。
周烈拄着拐走过去，用打了石膏的脚轻轻蹭两下小家伙，做了个朝远处抛的姿势：“乖，自己去那边玩会儿。”
小家伙一溜烟顺着周烈抛的方向跑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折回身来，结果半路又被地面的电子玩具吸引了兴趣，自己玩起来。
周烈收回视线，推开厨房的门。
倚在门口一看，里面简直乱七八糟。
西红柿皮飞的到处都是，盥洗池，灶台，窗台，无一幸免，皮还特厚，看起来像是直接用菜刀削的。
而此时陈年垂着头，手里拿着筷子，似乎正在跟碗里的鸡蛋作斗争。
好家伙，十分钟过去，敢情还在做准备工作。
周烈这才想起陈年似乎没做过饭，唯一的生活技能大概就是在烧烤店那会儿练就的烤串。
他以为陈年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在厨艺上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但显而易见，是他想多了。
看着那道和厨房像是八字不合的身影，周烈偏头，唇角不由勾起。
几步，走过去，声音欠欠的：“陈大厨，怎么样了？”
陈年回神，回顾了一下厨房里的一片狼藉，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一张脸难看的像上坟：“还是出去买或者定外卖比较快。”
周烈盯着那张紧绷的脸，这下没忍住，笑了。
“有那么好笑？”几秒，耳边传来陈年阴沉沉的声音。
周烈抬脸，陈年已经从上坟脸变成棺材脸，干咳两声，他终于止住笑。
在厨房里扫一圈：“那什么，都弄成这样了，索性就弄完吧，我指挥。”
说完，他看向鸡蛋碗：“你刚在干什么？”
“蛋壳掉里面了。”
“……”
“筷子给我。”
周烈从陈年手里接过筷子，三两下搞定，又把筷子递回给陈年：“朝一个方向搅。”
陈年按着周烈的指挥把鸡蛋液搅匀。
“行，开火，倒油，不用太多。”
陈年照做。
等油热的空档，周烈看向陈年，正午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光线笼罩在这片不算大的空间，陈年和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泡在阳光里，格外柔和。
鼻尖是淡淡的烟火气。
有那么一个瞬间，周烈忽然觉得这一刻仿佛已经过了许多年。
好像之前的数年，他和陈年都在过着这样一种生活。
一个不算宽敞但总是飘着烟火气的厨房，他和陈年在这片不大的地方一起做饭，可能某个瞬间嬉戏打闹，可能某个瞬间手忙脚乱。
“接下来干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周烈倏然回神，眼底浮现一层暖光：“倒鸡蛋。”
也许现在还只是个奢望。
可谁知道，以后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现实。
又过一刻，虽然磕磕绊绊，但一锅西红柿鸡蛋面，最后还是成功出锅。
一人盛了一碗坐在餐桌前，到底是第一次正经下厨，陈年发问：“怎么样？”
“好吃。”
虽然鸡蛋焦了，面条也煮软了，和以往在陈家吃的每一餐都没法比。
但这是陈年亲手做的，其他的任何一餐，也都没法比。
周烈身体力行，吃了个精光。
陈年只吃了半碗，中间一度怀疑周烈这一摔是不是摔坏了味觉。
吃过饭，收拾了厨房，陈年没再久留，回学校。
周烈送他出门，小家伙似乎是察觉陈年要走，跟在陈年脚边直接出了门。
周烈抓不住小家伙，只能站门口喊：“小年，回来。”
陈年顿住脚步，看过来：“它叫什么？”
周烈倚在门边，安静两秒，抬了眼皮：“小年，怎么？”
“不怎么，建议换一个。”
“建议不采纳。”
陈年站那儿，忽然觉得此时他跟周烈这幅样子有点幼稚，几秒，不再说话。
把小家伙重新抱回家，这才离开。
-
门关上，周烈窝进沙发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觉得太过安静。
以前这栋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陈年一来一走，倒好像带走了什么。
怪矫情。
半晌，周烈摇摇头头，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打了会儿游戏，看了会儿书，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眼前纸页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周烈合上书，看了眼时间，快六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