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快又端起旁边的水杯送到陈年嘴边。
陈年张嘴,喉结滚着咽了几口水,把药渡下去。
只是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到最后,有几滴水从他唇角溢出,淌到下巴。
周烈看着他染上一层水光的嘴唇和唇角溢出的水,不知道为什么,勉强压下去几分的燥意跟心跳再度卷土重来,甚至比起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燥的几乎连水杯都要端不住。
周烈连忙把水杯放一边,舔舔唇,别开眼看了一下别处,这才沉着眼把视线重新转回来,手指胡乱的在陈年嘴唇上和唇角以及下巴蹭了几下,再把人给放回被子里。
还没缓过神来,楼下忽然响起门铃声。
周烈恍惚几秒,才意识到一早上这一阵忙乱,早把跟林复请假这事忘到了脑后。
抬手蹭了一下额角的汗,吐出一口气,把见鬼的心跳声重新压下,确认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奇怪,周烈这才起身下楼。
开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林复。
跟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林复就要上楼。
周烈出声:“今天陈年没法补习,他生病了。”
“生病了?严重吗?”
“感冒发烧,没事,已经吃上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那就好。”
“等他醒了什么时候好点了我再打电话给您。”
“好。”
林复很快离开,周烈关上门,重新上楼。
被子里,陈年已经重新睡过去,只是大概因为浑身冷热交织,看起来特别难受,一直蹙着眉,眼睫时不时的颤动。
很少见他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褪去了那层裹在外表的冷淡,显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周烈看的难受,看了几秒,索性摸出手机搜索快速缓解发烧的方法。
还真看到个可操作的。
周烈于是又下了楼一趟,从医药箱里往出翻酒精和棉签。
这辈子他大概都没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一下一下蘸了酒精抹在陈年的额角,胸口,手臂。
等抹的差不多,又拿了被子把人紧紧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好像再没什么能做的,周烈坐在床边,守着陈年等他醒来。
整个房间里忽然陷入了安静,只余下他的呼吸声,还是另外一道稍重的属于陈年的呼吸声。
他跟陈年之间鲜少有这样的时候,刚开始是每时每刻的剑拔弩张,后来变成了陈年单方面的淡漠疏离,再到现在,是一种小心翼翼维持的平和。
其实从陈年回来再到现在,他们之间看似恢复到了一种不错的关系,能偶尔说几句话,也能一起做几件事,但那也只是看起来。
周烈很清楚,他跟陈年之间始终就像是隔了一堵墙,他摸不准墙那边的陈年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步越过那堵墙。
那堵墙就那么不上不下的横亘在那儿,让他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直到此刻,这么看着陈年,周烈才觉得陈年是真真正正在墙这边的。
陈年睡着,他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他不必每时每刻小心翼翼,不用说出一句话做一件事都要想很久。
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陈年,想看多久看多久。
周烈的目光一寸一寸掠过陈年的眉毛,眼睛……
陈年有双很好看的眼睛,薄薄的双眼皮,眼尾稍稍延伸出去,勾起一个稍稍上挑的弧度,睁开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清冷,让人觉得不可侵犯,等闭上的时候,眼睫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却又显得昳丽。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在他身上偏偏糅合的极度契合。
还有他的鼻梁,不会太高,也不会太翘,是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带着一点少年的锋利。
以及,他的嘴唇。
颜色很红,浸了水会有种惊心动魄的艳,多看几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让人特别想上去咬一口或者是别的什么。
周烈被自己的念头惊到,某个瞬间,骤然别开视线。
余光却又跟着了魔一样克制不住的掠过。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刚刚自己手指蹭过那上面时的触感。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有点烫,有点软。
刚刚褪下去的热度莫名又无声攀爬上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烈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坐下去,十有八九会自燃。
他舌尖顶了下腮帮,从床边站起来,准备换个地方缓缓再过来。
谁知刚起身,指间漫上一股热意,一股奇怪的触感包裹住他的手。
周烈垂眸看过去,陈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探出被子,抓住了他的。
他的眉间蹙着,薄唇轻轻动了两下,声音极低的吐出两个字:“别走……”
迈出的步子不知怎么就再也无法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