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转,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额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一层薄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凝滞。
可这把剑并没有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想起模糊的说话声,再然后,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隔壁。
只余下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安静里。
周烈吐出一口气,瘫在床上,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折磨的苟延残喘的死鸟。
说来也怪,刚刚听到脚步声消失在隔壁的那一秒,他居然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明明想见,却又不敢。
拧巴的有点像院子里种的那棵龙游梅。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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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地儿倒腾到另一个地儿,生物钟倒一如既往的准时。
早六点,陈年睁开眼。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奢华的水晶吊灯反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回家了。
没恍神很久,很快他掀了被子,洗漱下楼吃饭。
下去的时候梁芝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跟他说了句“早上好”,从里面陆续开始往出端菜。
桌上的菜品很丰盛。
陈年扫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梁芝:“别忙了,一起吃吧。”
“最后一道了。”梁芝戴着手套端了一盅热气腾腾的冬瓜排骨汤来,又拿了勺子给陈年盛汤:“尝尝,炖了两小时。”
陈年拿起勺子长尝了两口,排骨炖的很烂,肉香味全部散出来,但又被冬瓜吸收了其中的油腻,只余下淡香,冬瓜吸饱了肉的汤汁,咬一口,汁水全部在嘴里淌开来,两口下去,只觉得唇齿留香。
陈年舔舔唇:“很好吃。”
梁芝露出个满足的笑,也在餐桌前坐下,刚吃一口菜,却又想起什么:“对了小年,有件事我想问下你的意见。”
陈年愣了下。
以前梁芝从来不会问他意见,只会在决定之后直接通知他。
几秒,他才回神:“什么事?”
“就是,你这几个月不是都没去学校吗,我就想着,找个家教老师来家里给你补补课,要不然高二开学……”说到一半,梁芝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笑了下:“当然,如果你要是不愿意……”
“可以。”梁芝话还没说完,陈年就点了头。
梁芝愣了下:“好,那我这就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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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多安稳的一夜,做了大半宿的噩梦。
很多光怪陆离的片段,但不管片段开头是什么,到最后永远是同一个画面,陈年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滚。
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按着太阳穴缓了半晌,周烈才睁开眼。
外面似乎刚亮,只零星几缕光线透过窗纱洒进来,溅在眼底,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打算下床洗个澡,出了一夜的汗,这会儿浑身都有些黏腻。
刚掀了被子,隔壁突然传来开门声。
大概是让昨晚那一出在他门前突如其来的停留给搞出了心理阴影,这会儿隔壁的门一开,周烈就觉得心头跟着轻轻一扯。
好在,这回脚步声并没有往他这边走,也没有停留,只是很快越过他门边,消失在空气里。
周烈把心落回肚子里,下床洗澡。
他没有吃早饭的打算,也没有吃午饭的打算。
大概是因为昨晚陈年的突然停留和昨晚大半宿乱七八糟的梦,他这会儿压根就不敢出现在陈年面前。
如果不那么饿,他甚至晚饭也不准备吃。
要是可以,他巴不得现在就变成一个透明人,让陈年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这样他就永远不会被陈年赶走。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方式持续不了多久,除非他打算把自己活生生的饿死,否则同在一个屋檐下,他跟陈年总归要碰面。
可他就是,不想这么快。
哪怕是多待一天,就这么隔着一堵墙听着那边模糊的动静。
说起来有点可笑,他以为向来肆意妄为,想怎么就怎么,这会儿在陈年这儿,却栽了个彻底。
周烈眼皮垂下去遮了眼底那点涩,打开淋浴。
水流哗哗流出来,带着很快溢出的热气,模糊了整个浴室,只留下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水珠。
洗完澡出来,周烈窝在被子里开始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等实在觉得太闷的时候,就顺着墙去听隔壁的声音。
其实没什么声音,陈年学习的时候一向很安静,他很努力的贴着墙听了半天,也只勉强听到点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书页翻动时的哗哗声。
不过仅此而已,已经让他觉得安心。
只是有点儿饿。
昨晚就没怎么吃,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年身上。
到现在,肚子已经在咕咕叫。